整理 | 梁舒涵

  • 观点 SLANT 2016.07.10

    劳森伯格的讯息

    在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举办的回顾展“劳森伯格在中国”由三部分构成:《四分之一英里画作》(The 1/4 Mile or 2 Furlong Piece, 1981-1998年)是一件占据整个展厅的大型装置,呈现了劳森伯格艺术实践中最具代表性的拼贴、装置、摄影等形式;《夏宫》是他1982年来中国时拍摄的彩色照片;第三部分为文献,集中记录了当年中国艺术界及公众对于劳森伯格作品的反应。

    1985年,作为劳森伯格全球巡展的第四站,北京中国美术馆和拉萨的西藏展览馆先后迎来了这位美国波普大师的大型个展。作品中的动物标本和现成品的怪异组合,大量流行图像的错落堆积在当时国内艺术界引起了强烈反响。这种震动可以理解——彼时的中国艺术家对于波普艺术还十分陌生。自徐悲鸿以降,很长一段时间内中国的美术教育都被划分为“国、油、版、雕”四大门类,“实验艺术”“新媒体艺术”“综合媒介”等词汇很晚(大约21世纪初)才出现在学院教育机制内(这也是为什么40岁以上的中国当代艺术家大多出身于“四大专业”之一)。从艺术的趣味来说,大部分当时身在北京,或者特地前来北京观展的艺术家都是前苏联专家马克西莫夫的再传弟子,习惯于欣赏银灰色调子的社会主义现实主义那样主题鲜明、风格宏伟的作品。对他们而言,“装置”、“拼贴”完全是外来的异类,无法将其融入自己的表意体系。彼时很多中国艺术家正忙着用以前的语言倾诉苦涩青春留下的道道伤痕(“伤痕美术”),但其中一些较为敏感的人(例如王广义)已经开始对这种悲情话语觉得厌倦,并且明显感受到正在露出端倪的消费社会的独特魅力。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劳森伯格(时译“劳生柏”)的到来给当时的中国艺术界提出了一个根本性疑问——艺术到底是干什么的?答案很明确:艺术应该关注当下。

  • 观点 SLANT 2015.06.17

    坏表演、应激与策略

    2015年5月3日下午,“双飞荒蛋奖”期间,双飞艺术中心创作讨论会于今日美术馆1号馆2层举行。与会者从对于双飞创作的理解出发,提出了多方面的评议、思考与疑问,涉及双飞与当代艺术机制间的关系,及其创作思路与可能性等一系列问题。以下为当天讨论会内容的摘要。

    参与者:富源、付晓东、和文朝、李宁、桑田、苏磊、夏彦国、杨北辰、于渺、张宗希、周翊、及双飞成员(李明、张乐华、杨俊岭、崔绍翰,林科,王亮,孙慧源)

    张乐华:这七年到现在就这么过来了,最近做两个个展。从各方面来讲,我们觉得自己到了要转化或者反思的一个点。

    桑田:我一边很喜欢这个展玩得很肆无忌惮的状态,一边又会觉得只是自己这么玩的话,是不是很容易被资本力量、被政治、被机构兼并?

    李明:一方面是拒绝的,但始终还是在系统之内。双飞非常主动变成小丑,在这样的快感中,比较调皮。在早期欧洲表达方式中,小丑是具有批判性的,后来又变成一个貌似贬义的概念。我们关注创作方法。我们做很多作品,当你看到这些物质的时候,想到双飞东西,你会发笑。我们以往做的作品,克莱因蓝和撕票艺术等,影像,行为、说话方式,具体的物质,不在于物质化,而是通过这些手段感受到双飞精神,带有双飞的色彩。我们现在不能说太对的话,不能太真诚,双飞一直要表演——只要双飞形象出现,就要以双飞的手法。双飞不是高度统一的状态,是分离开的。双飞的星座是双子座。

    我们

  • 观点 SLANT 2015.01.22

    关于“六环比五环多一环”的一次谈话

    “六环比五环多一环”是一项正在发生的艺术项目,意在通过对北京五环与六环之间的郊区空间的介入式调查,重新审视城市边界与处于社会边缘地带的人群状态。该项目由艺术家李一凡、葛磊等人于去年10月发起,由二楼出版机构主办,截至目前为止已有20多位/组艺术家参与其中,并且人数还在持续增加中。在这篇谈话中,发起人与参与艺术家共同深入探讨了项目的意义以及开展情况。

    参与者:李一凡,葛磊,葛非,黄淞浩,杨北辰

    李一凡(以下简称李):“六环比五环多一环”这个项目其实并不仅仅为了调查——我觉得这种介入,或者我们所说的“问题艺术”,是用来检验今天的当代艺术是否存在“真问题”。我们就想大家能不能先去看一看,看了以后再去判断这些是不是真问题。看的过程可以直接做成一件作品,也可以单纯变成一个调查,或者说先做调查,然后再做作品也可以。但对于项目最后发展成怎样的形态,因为还在进行中,所以我们也不知道。

    这里面必须做几点说明:

    第一,我们认为中国当代艺术有价值还是因为它有“问题”。我以前跟吕澎聊天的时候他说过一件特别有趣的事情。他问我:你当年看见张晓刚的东西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我当时可是一点也不惊奇。因为吕澎一开始是做翻译的,1982年就翻译了英国艺术史。他的老师里边有一位外教,留下了一堆70、80年代的英美艺术史的书,所以他什么都见过,也无怪乎他觉得整个中国当代艺术80年代所做的事情都毫无意义,因为所有的方法西方都用过。但1989年之后他改变了看法,他开始认为中国的艺术首先是一个“问题”,是“问题”带来的,而且因为语境不同,同样的技术与语言方式可能会产生完全不同的效果。我觉得我们首先是认同这样一个观点的:中国今天的艺术的价值还是源于它具备独特的“问题”。

  • 观点 SLANT 2014.10.02

    尼古拉•布里奥(Nicolas Bourriaud)谈2014年台北双年展

    关于展览结构

    做双年展的策划人,你必须一方面考虑双年展的现有结构和本土语境,同时还需要努力带进来一些你自己的结构性元素。我看了2012年安塞姆・弗兰克(Anselm Frank)策划的台北双年展,觉得很有意思,但这次我想要跟上一届拉开一些距离,所以第一时间就定下了几条主要原则:不要过多展场,不要文献资料,只展示作品。我希望让这届双年展在视觉上尽量强劲。以此作为出发点,接下来就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一个艺术家带领你发现下一个艺术家,展览一步步慢慢成形。

    此外,我的另一个侧重点是关注新一代艺术家。最近的国际三双年展,尤其是去年的威尼斯双年展,历史人物占了很大比重,关于当代艺术的现在和未来倒少有言及。而我想把赌注下在未来上,尝试寻找并理解当代艺术正在形成的一些新方向。所以,今年的台北双年展里除了尼可拉斯•乌里布鲁(Nicolás Uriburu),工藤哲巳(Kudo Tetsumi),琼•乔纳斯(Joan Jonas)以及去年去世的胡迪尼森•朱尼尔(Hudinilson Jr.)以外,其他参展艺术家都相对比较年轻,其中不少是最近几年才刚刚崭露头角的新生代。

    仔细看你会发现此次展览中有很多艺术家专注于对物的微观分析,即从物质构成的角度来描述世界,或者与其他类型的生命(矿物,植物,动物)之间的对话,比如帕米拉•罗森克朗茨(Pamela Rosenkranz),罗杰•海恩斯(Roger

  • 书评 BOOKS 2013.10.13

    梁舒涵评《真实空间》

    19世纪以来,出现了对于历史发展模式的自觉, 其中,代表人物就是德国客观唯心主义哲学家黑格尔。当我们面对不同历史时间段和不同区域的人类活动、事件的时候仿佛面对着浩瀚的宇宙星空而不知所措,历史仿佛一团迷雾,而个体的精力和时间又是有限的,我们只有在某根线索的引导下才能进入其中,黑格尔所关注的就是如何将这些事物以一种宏大叙述的方式按照一定的精神线索排列起来,并试图证明这些都是一个不动的推动者,即“绝对精神”在不同阶段的显现。在他的体系中,艺术及一切形态也不例外,美被他视为理念的感性显现。在黑格尔看来,因为人们要了解关于自身、关于终极现实的知识,艺术就出现了。艺术是一种工具,作为一个民族,当我们的意识变得最为敏锐时,我们就不要这个工具了。 他的这种绝对精神与奥地利艺术史家李格尔的“艺术意志”, 有“血缘上的直接联系”。 据此,他首先将艺术史作为一个哲学命题提了出来。李格尔的艺术史模式属于形式主义阵营,在《后期罗马的工艺美术》一书中,他认为,从触觉向视觉的转变实际上是两种风格之间的变迁和转变,这种转变是有目的的“艺术意志”的结果。希尔德布兰德、费德勒、沃尔夫林,直至罗杰•弗莱的方法都可以被笼统地归入形式主义这个大的范畴之内。形式主义诉诸视觉感知,“视知觉与其他知觉相比更能孕育比喻,它不仅关乎心理与思考行为,而且在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的古希腊思想传统中,视觉就与感性认知有关,也与‘理论’知识有关”。

  • 采访 INTERVIEWS 2013.06.12

    Ha Za Vu Zu

    集群艺术奖"系列访谈之二:以伊斯坦布尔为创作基地的艺术小组Ha Za Vu Zu善于以即兴与机智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政治主张与艺术立场,我们特此邀请他们来畅谈如何以小组的模式进行创作以及对于当下艺术系统的看法。

    我们的工作方式相当灵活自由,场地、人员、时间都会因为创作项目的变化而变化。艺术小组中的成员不会拘泥于团体身份,也会以独立进行艺术创作,但是在艺术小组的状态下他们会一起推进项目。

    首先某位成员提议,讨论和创作由此展开。内部力量的平衡与调和是我们时常需要面对的,因此非常复杂,有时这还牵扯到组织中的等级制度。每个项目我们都有一个领队,领队由项目内容决定。作品的最终形态虽然由讨论决定,但是整个过程民主的方式不占主导,我们会共同协商最终达成某种一致,虽然会有成员并不认同,但是也不会完全反对。因此,协商探讨成为我们大部分创作的来源。

    独立艺术家的身份有时不能满足我们的创作需求,讨论和交流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小组创作能给我们提供不同的东西,虽然独立工作时更轻松,但是共同创作时的艰难也给了我们乐趣。我们在一起创作时不完全为了艺术,而是为了发现一种交流模式,小组并不是策略。我们不是为美术馆或者画廊进行共同创作,而是为我们自己。以我们在斯德哥尔摩为期一年的项目为例,我们选择了一个空间作为工作室,定期举办一些活动,但是并不展出我们自己的作品,而是邀请自己的朋友一起在我们的空间中进行创作,而这些人不一定是艺术家。我们也会制作音乐、举办活动,所以你可以从中看到我们不同于在美术馆与画廊中展现出的面貌。

  • 观点 SLANT 2013.05.29

    策展人对谈策展人:王春辰+孙冬冬

    在威尼斯双年展开幕前夕,我们特此邀请威尼斯双年展中国国家馆策展人王春辰,以及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On|Off展策展人孙冬冬,就策展问题以及当代中国的艺术制度建设畅所欲言,力求促成对某些重要问题达成建设性共识。

    孙冬冬:大家都在谈差别,其实我们可以谈相似形成。就我个人来看,像On|Off这个展览和威尼斯国家馆其实有某种程度的“相似性”。相似性体现在它们都是近乎于“定制”的展览,虽然可能威尼斯双年展的中国馆还是需要发一个方案的征集,有兴趣的策展人去投稿,实际上这个展览是一个理性的展览,都在那儿,不管是不是王老师做,也有别人做,但是它总是有那么一个展览在那儿。所以已经变成了一个“展览制度”。

    On|Off这个展览不是制度,但它是一个更加直接的邀请:田霏宇去了尤伦斯,然后邀请我和鲍栋做这个展览,但有一点很明确,就是他想做一个关于年轻人的展览,他已经限定了一个范围,这是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定的一个范围,所以都是有限制地在做。

    我想问一下王老师:国家馆的意义,或者说政府把它起到的推广文化形象的目的放在第一位,那么,您在面对这种限定时,作为策展人是如何工作的?

    王春辰:征集方案是中国的特殊情况,别的国家肯定不会这样,有的国家就是指定,比如国家小就那么几个人,会由一个专家委员会来指定。中国的特殊情况毕竟是文化部主持,下面的公司负责执行。那个公告我也看了一下,首先来讲,我看后觉得这个征稿挺好,它并没有直接说要表现国家的意志。在这种情况下我更想从艺术本身、从思考艺术的角度去思考:威尼斯双年展的中国馆在这一届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形态?

  • 采访 INTERVIEWS 2013.05.22

    文敬媛与全浚皓

    "集群艺术奖"系列访谈之一:文敬媛与全浚皓 (MOON Kyungwon & JEON Joonho)本次参加集群艺术奖的作品《世界末日》(El fin del mundo)收到广泛关注,我们特此邀请两位艺术家就此录像作品所从属的庞大、复杂的项目《News From Nowhere》阐述其创作初衷、理念以及方法。

    对于亚洲身份问题,坦白说,我们并不感兴趣,世界很小,人与人之间的界限早就被分为“你”和“我”,我们不认同这种身份区隔,这早已不再是重要议题。艺术家会很自然地代表他们所在的区域,无论是亚洲或是其他地方,而更重要的却是艺术家自身所处的语境。我们更多地关注基本问题。例如:艺术对人类和社会的作用是什么?是否还需要艺术?当人们在美术馆中看到当代艺术作品,他们并不会有任何印象,当代艺术由此被从人们和社会中隔绝了。我们假装彼此交流,但是实际上我们只是假装在交流而已,我们并不想这样做。我们的作品始于无意志。我们试图倾听他人关于艺术的美和对生活的看法。

    到2007年为止,我们参加过一些像莫斯科双年展、伊斯坦布尔双年展这样的国际展览。不过从那时起,我们就对自己作为艺术家这件事儿感到非常疲惫与局限。我们始终在同一个圈子中谈论自己,我们甚至不知道什么是艺术的真正含义。因此我们想定义作为艺术家的我们正在做些什么,继而开始拜访建筑师、时尚设计师、产品设计师来——逃离艺术界。有一些共同创作基于我们的对话,这是我们的起点。我们以独立艺术家的方式交流:你对艺术家有什么看法?什么是当代?什么是艺术社群?你作为一个艺术家在做什么?我们有非常多相似的经验,也处于相似的创作阶段,所以我们彼此分享问题,以对话方式展开创作。

  • 书评 BOOKS 2013.03.06

    梁舒涵评《现代主义之后的艺术》

    如果当代艺术失去了关于它的理论,还能剩下什么?因为当代艺术的本质力量就在于它是一种批评。同时,这也是它的一个特点,即艺术本身和关于这种艺术的批评的界限是模糊不清的。《现代主义之后的艺术》(Art After Modernism)一书的中译本今年年初由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而该书的英文原版则付梓于1984年。时隔将近三分之一个世纪,中译本不免姗姗来迟,然而当我们翻开里面内容的时候就会发现,其中涉及到的议题与艺术领域无时无刻不被谈论的“当下”甚是切合。

    阅读本书需要读者对当代文化理论、艺术事件和某些特定哲学命题有所了解,否则阅读其中的任何一句话都可能感到不知所云。换言之,这本书更像是学术圈内的理论对话:是现代主义之后的艺术,更是现代主义之后的艺术理论。编者布莱恩·沃利斯(Brian Wallis)根据图像/作者/批评、拆解现代主义、绘画的爆发、后现代主义理论的建立等专题将本书分为七个章节。所录文章基本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原刊载于各种文化杂志(诸如《艺术论坛》、《银幕》、《十月》等)和著作中的批评文章,这些文章大多来自于专业的批评家、大学教授、独立撰稿人等群体。另一部分文章出自哲学家或历史学家笔下,对于这些文章的收录充分说明编者对于后现代艺术批评现状的认识。这些哲学或历史理论的出发点可以被理解为对某种既成系统的批判,例如巴特对于作者观念的批判、鲍德里亚对于消费社会的批判,以及福柯对于权力的批判。对于这本文集的编篡,序言中提及:“近年来,视觉艺术的曝光率与日俱增,可是有关20世纪80年代当代艺术的重要批评文字,却尚未被系统地集结出版。”因此这本文集更应该被理解为现代主义之后的艺术批评,或者后现代的艺术批评。

  • 2013.01.15

    评论《现代主义之后的艺术:对表现的反思》

    如果当代艺术失去了关于它的理论,还能剩下什么?因为当代艺术的本质力量就在于它是一种批评。同时,这也是它的一个特点,即艺术本身和关于这种艺术的批评的界限是模糊不清的。《现代主义之后的艺术》(Art After Modernism)一书的中译本今年年初由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而该书的英文原版则付梓于1984年。时隔将近三分之一个世纪,中译本不免姗姗来迟,然而当我们翻开里面内容的时候就会发现,其中涉及到的议题与艺术领域无时无刻不被谈论的“当下”甚是切合。

    阅读本书需要读者对当代文化理论、艺术事件和某些特定哲学命题有所了解,否则阅读其中的任何一句话都可能感到不知所云。换言之,这本书更像是学术圈内的理论对话:是现代主义之后的艺术,更是现代主义之后的艺术理论。编者布莱恩·沃利斯(Brian Wallis)根据图像/作者/批评、拆解现代主义、绘画的爆发、后现代主义理论的建立等专题将本书分为七个章节。所录文章基本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原刊载于各种文化杂志(诸如《艺术论坛》、《银幕》、《十月》等)和著作中的批评文章,这些文章大多来自于专业的批评家、大学教授、独立撰稿人等群体。另一部分文章出自哲学家或历史学家笔下,对于这些文章的收录充分说明编者对于后现代艺术批评现状的认识。这些哲学或历史理论的出发点可以被理解为对某种既成系统的批判,例如巴特对于作者观念的批判、鲍德里亚对于消费社会的批判,以及福柯对于权力的批判。对于这本文集的编篡,序言中提及:“近年来,视觉艺术的曝光率与日俱增,可是有关20世纪80年代当代艺术的重要批评文字,却尚未被系统地集结出版。”因此这本文集更应该被理解为现代主义之后的艺术批评,或者后现代的艺术批评。

  • 采访 INTERVIEWS 2012.02.17

    徐渠

    对于艺术家徐渠而言,一个包含有多件作品的展览构成了他的一个完整的单元,他希望通过这样的展览项目给观众带来一些“伤害”的经历。就禾木空间的新展《西沙南海牧场1#》,徐渠谈及了他最初的创作思路与作品完成之后带给他的冲突感,并展现了西沙这个看似与世无争的美丽乌托邦背后的种种政治意图。

    我做这个项目之前有一些很好的契机,首先,我偏好阅读,在阅读当中所获得了这些信息。前年下半年我正好在做一个关于“物种起源”的项目,跟达尔文的《进化论》有关系。做这个项目的时候需要找一个海岛做拍摄,这是第一个契机。

    第二个契机是:既然要找海岛就要去研究什么样的海岛适合我去拍摄。最好找无人的,大海是湛蓝色的,而且这个海岛是非常干净、非常纯洁的一个地方。在中国西沙群岛是最理想的地方,当然其实还有南沙。

    第三个,我后来读到一些科普知识,读到对西沙群岛的植物考察,中科院海洋研究所做了大量的报告,整个看下来以后,我觉得是不是应该单独做一个项目?其实我们长期也能看到电视新闻报道当中每年都有几天、几个月的新闻会涉及到这个地方。

    一开始,我只是很单纯地需要找一个类似于乌托邦的地方,这个乌托邦的地方能够让我完成我的另一个项目《物种起源》。结果当我真正做了很多资料收集和整理后,发现这个地方不可能是一个乌托邦之地,而是一个逐利和漩涡的中心。

    我的父亲是海军,小时候跟我说过不少关于西沙的故事。但是他并没有真正去过那个地方,

  • 观点 SLANT 2011.12.06

    HeHe

    艺术小组HeHe由1999年毕业于皇家美术学院电脑设计专业的Helen Evans(1972年出生于英国)和Heiko Hansen(1970年出生于德国)创立,他们的作品致力于重新思考当前我们周围的技术系统,并且赋予这些系统以新的社会和批判功能。HeHe小组目前生活工作于巴黎。

    HeHe以其幽默的方式重新发现了我们正在经历的技术奇迹,从对能量转化、废弃排放、有害污染、铁路基础设施的意义转化到电子控制系统皆是如此。他们诗意地介入了我们这个被技术支配的世界的界限和意义,从而将个体及其直接面对的城市环境的现实状况进行了融合。

    HeHe为自由艺术家组合,他们将戏剧、工程和设计带入了自己的艺术实践,并且与众多不同领域和带有不同兴趣的个人进行合作。他们的作品曾经在以下地点进行过展览:里昂双年展(2009)、蓬皮杜中心(2004、2006、2007)、林茨奥地利电子艺术节(2008)、法国圣泰田国际设计双年展(2006、2010)、卢森堡欧洲文化之都(2007)、布鲁塞尔Frédéric Desimpel画廊(2007、2009)和美国圣何塞艺术博物馆(2008)。

    在一个规格为80x70x60cm的水罐上,艺术家制作了一个高度仿真的,带有附属建筑物的工业区。这个持续20分钟的作品在核冷却塔、气体景观和原子蘑菇云之间紧密地循环。

    从冷却塔排放出来的气体发着绿光慢慢升腾,并且在发电站上

  • “kuo xuan”

    吴山专和英格(Inga Svala Thorsdottir)创造的难以名状的“kuo xuan”是对观众的知识与思辨能力的挑战。因为观者在面对这个符号的时候会自然而然地产生一种解读欲,但这个符号本身给我们提供的视觉信息又是十分有限,因此,我们不得不进入它以外(或背后)的知识维度。正如德国哲学、数学家弗雷格(Gottlob Frege)所指出的那样,一个符号的“意义”(sinn)指人们对它的不同内容的认识,而该符号的“指称”(bedeutung)则是符号所表达的东西。

    《kuo xuan》(2011)以壁画的形式被放大在经过重新布局的展览空间内打满方格的纯白色墙壁上,尽管每根线条都采用了不同的色彩,但更重要的则是这个不断出现的符号引起的冥思。事实上,这个符号并非吴山专和英格为本次展览特意创制,其雏形诞生于数年以前。最初,该符号只是一对括号的穿插叠加,后来经过不断的演化,他们将一组右括号从左到右的不断缩小递进图形与另一个逆时针向内缩进的螺旋形进行重叠。以此,一个简单的符号不仅得到了感官上的无限重复,而且其意义也产生了不断累积的效应:吴山专不断赋予这个图案以各种相关的联想,例如用虚线的图案代表回声艾科(希腊神话人物);用kuo

  • 观点 SLANT 2011.10.28

    “延时”

    本次媒体艺术专栏回顾张尕于2009-2010年策划的“延时”展,就媒体艺术的基本构成因素展开讨论。 该展览为中国美术馆与瑞士比尔当代艺术博物馆联合主办, 首站于2009年11月25日在中国美术馆开幕, 并于2010年3月巡回至瑞士比尔展出。 参展艺术家:Peter Aerschmann, 曹斐, 陈邵雄, Arthur Clay, Hervé Graumann,Alexander Hahn, 胡介鸣, 金江波, Timo Loosli, 邱志杰, Valentina Vuksic, 张培力, Daniel Werder。(本文作为节选)

    展览以柏格森(Bergson)以及德卢兹(Deleuze)有关时间-运动的解释为契机,含蓄地缓引“延时”这一摄影术语,在瑞士和中国两国艺术家的参与中,试图检验数字媒体的根本构成因数,及时间的概念以及其在空间中的体现,其对于过程和记忆的启示,其运动所产生的差异,以及其在运用形式语言时所呈现的不同表象,从而揭示被缓慢所遮掩的亟速之社会内蕴,其在时空中之心理与地理间的多样化和差异性,激起我们对于细察在不同的时空概念的框架下文化的构建,以及对于这种时空二元性之崩溃的可能性的欲念。

    “延时”指的是一种摄影特技及在拍摄时将画面间的间隔延长。其延缓或延伸的过程在最终以每秒二十四格播放时(而每秒二十四格的播放速度制造出实时的错觉) ,明显地构建了一种加速后的

  • 首届CAFAM泛主题展——超有机

    所谓的“泛主题”强调的是“跨学科的泛主题性、包容性、融合性”,是艺术作品内容、方法、媒介、形式的全面跨界;而“超有机”则是贯穿本次展览的六个部分——“超有机”谱系考、超身体、超机器、超城市、生命政治、国际特别项目——的关键词,旨在探讨“身体”“机器”“城市空间”“政治”等“有机体”是如何“超”出和突破传统定义的。因此,“泛”与“超”即可涵盖本次展览给人的整体印象。

    从全球背景下的文化跨界与身份杂交,到中国现代进程中城市空间的改造与巨变,从社会生活中无处不在的权力话语与规训,到科学技术对人类生存经验的改变,本次展览可谓包罗万象,涉及到了现代社会、文化、经济、政治的方方面面。而作品类型也是绘画、雕塑、装置、影像无所不包,参展者亦是既有国内外知名艺术家,如徐冰、黄永砯、隋建国、刘小东、袁运生、邱志杰等,也有还不为人所熟悉的新锐艺术家及艺术团体。所以,与其说这是一次在统一主题下组织策划的展览,不如说是一场盛大的新老明星大聚会。徐冰用“911”灰尘制作的著名装置作品《何处惹尘埃?》(2004)、刘小东气势磅礴的巨幅油画《出北川》(2010)、邱志杰的那条在展馆外翻云覆雨的《油桶龙》(2011)等等,无不是人们耳熟能详的杰作。然而,当这些毫无联系的作品并置在同一个展览空间之时,不免给人以意识流般的错愕感。这些令人“振聋发聩”的名字,这些足以和已经书写进入当代艺术史的作品,在“泛主题”的统领下,使这个展览犹如一部巨星云集的好莱坞大片,观众在辨别这些明星脸的时候甚至早已忘记本次展览的主旨和目的。

  • 采访 INTERVIEWS 2011.09.08

    王璜生

    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将于2011年9月20日到10月30日举办名为《超有机—CAFAM泛主题展2011》的展览。该展览将围绕“超机器”、“超城市”、“超身体”和“生命政治”四个主题进行,并且从5月至10月相应举办四场主题研讨会,邀请不同领域的中外学者就当代文化的前沿理论问题展开讨论。以下是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王璜生馆长就展览的理念、论坛的性质,以及展览的运作模式等问题进行的访谈。

    “在确定展览名称的时候我们费了一番心思,我们觉得“双年展”太常规,我们希望从学术的角度追问当代的艺术问题。但是“学术展”这种提法现在用得也比较多,而且太具体。“超有机”这个题目意味着超越一种边界。另外,在手法上也体现了更为多元和宽泛内容。我们通过“超有机”这个名称试图探讨有序和无序之间的关系,有机代表着秩序。我们的当代社会和历史发展的过程又是无序的,而在有序和无序之间,历史是怎样构成的?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这就需要返回到人自身的欲望与超常规的想象,这构成了社会发展的力量,这种力量可以推动建立一个更有序的社会,同时也是一种超常规的发展。另一方面,在当下的艺术发展中,我们希望看到一种“超当下”的可能性。我们希望从展览等方面呈现这种可能性。

    展览的四个主题“超机器”、“超城市”、“超身体”和“生命政治”之间存在着有机的联系。从生命政治来讲,这首先涉及到人的身体和生理性的问题,社会权力和我们的身体之间的关系

  • 宋冬:穷人的智慧

    无论是卡拉瓦乔对吉普赛人的表现、穆里罗、伦勃朗作品中的市井题材,或20世纪初的垃圾箱画派(Ash Can School)对于肮脏城市的渲染,以及意大利贫困艺术(Arte Povera)对于找来的物品的加工,在艺术史上,贫困和艺术有着千丝万缕和近乎自然而然的联系。类似地,宋冬开始于2005年的艺术项目“穷人的智慧”强调的显然也是对“贫穷”的表征。

    这次展览的布置有其独到之处:反复迂回的展览路径试图对胡同这种传统的居住社区格局进行原境化的呈现,而各种能够意指“穷人”的物化形式——电线轴做成的板凳、腌菜缸、老式“28”飞鸽自行车、老式衣柜、各种劣质洗涤用品瓶等——就排布于过道的两边。宋冬充分地将这些具有典型特征的符号填充在展览空间之内,特别是当观众穿过展厅内一间高低错落的老式木板床搭建而成的“迷宫”之后,就几乎忘掉或主动拒绝相信身处一个当代艺术展览空间的事实了——直到遭遇了一些似是而非的“穷人”物件的时候,例如盛放大白菜或煤炭的由旧窗框构建的方形玻璃框,或用德国西门子老式电话交换器改装的柜子,当然更包括展厅入口处的那张绕树而搭建的床(这件作品极容易让中国观众想到某个电视剧中的描写)。

    诚然,这样“似是而非”的方式是建立在艺术家对展览的视觉性充分思考的基础上,但与其说他展现的是穷人的智慧,不如说是一种概念化的“贫穷”。而对于此次展览的观者而言,他们最大的感触也许是在浓郁的怀乡气氛中体会一丝模拟的、集体化的亲近。

  • 观点 SLANT 2011.08.09

    “延展生命”

    2011年7月27日,国际新媒体艺术展“延展生命:媒体中国2011”在中国美术馆开幕,本期媒体艺术栏目选登了策展人张尕的文章,试图带给读者一些更为深入的思考,这种思考并不局限于展览本身,而是上升到一种理论的高度,探讨艺术、哲学、生态学、行动主义和政治之间的交换关系。

    法国社会学家和哲学家布鲁诺•拉图尔(Bruno Latour)曾提到有关唐纳•哈拉维(Donna Haraway)和伊莎贝尔•斯腾格斯(Isabelle Stengers)的一则轶事。他邀请这两位学者为新开的一门硕士课的系列讲座讲讲对“政治艺术”的理解。拉图尔回忆道,“哈拉维主要讲的是如何从她的狗身上学习一种全新的政治行为方式,这让不少充满政治意识的法国公民大失所望。‘她的狗!狗和政治有什么关系!告诉我们支配、不平等、权力斗争、选举和革命的问题。’”[1] 和她常见的好战姿态相反,一贯强调政治斗争和文化论战的她很平和地把专注转向自我教育,试图重建与宠物狗的关系,将后者视为一个政治伙伴、平等的社会成员和文化讨论的参与者,这反映了当下前卫知识界中日益涌现行的一种意识。我们从格拉汉•哈曼(Graham Harman)的客体哲学(object-oriented philosophy)、雷•布拉西尔(Ray Brassier)和昆汀• 梅拉苏(Quentin Meillassoux)的理论唯物主义(Speculative

  • 采访 INTERVIEWS 2011.08.09

    何岸

    2011年7月,艺术家何岸的三个展览“好奇之黄,好奇之蓝”、“风轻似小偷”以及“乳房上各有一颗痣,肩头还有一颗”分别在北京当代唐人艺术中心、箭厂空间和魔金石空间同时展出。其实,这只是时间上的重合,每个展览都有其独立的策划和艺术理念。尽管这是三个独立的展览,并且也值得被单独分析,但这其中自然而然存在一些共同的思路,艺术家通过这三个同时进行的展览更多地向观众展现了他对于空间、互动等主题的思考,也在以下的访谈中分享了自己在创作中的波折和体验。

    我认为空间无大小,展览无大小,例如,我明年也许会做一个没有画廊的展览。三个展览在一起是个巧合,我与箭厂空间在一年前就已经开始谈了。恰巧,我的代理画廊也把时间确定在了这个时期。实际上,我宁愿把魔金石的展览再往后推,因为一个艺术家同时做三个个展是不合适的。这三个展览对我的考验也很大,三个展览三个画廊会让人觉得我的代理背景很复杂。另外,去年一年来我的很多想法也积压到了一块。

    关于空间我谈过很多,我并不区分展览空间和空间。我有很多建筑师朋友,我跟他们学到了很多关于建筑空间本身的知识。在当代,所谓空间就是指人的空间,在任何一个作品里,艺术家都是考虑到空间和人的肉体之间的关系。很多人觉得魔金石的空间小,但是我觉得我在里面做展览很合适,这样才能构成一个好的展览,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不是一个很优秀的展览我不清楚,我对于空间的把握就是把它做出来,也许我会把我的情感放进去,也许不会,对于这一点我谈再多也没用。比如,我说我放进去了多少情感,这是没有意义的。

  • 约瑟夫•德拉:截屏

    “袭击式社会行动主义”(Hacktivism)是一个用“黑客”(hacker)和“行动主义”(activism)拼合起来的词。袭击式社会行动主义者可以被理解为以黑客的方式盗用,或者创造某种技术,从而达到其政治或者社会目的。因此,这也成为了新媒体艺术家约瑟夫•德拉(Joseph DeLappe)的艺术常态和入侵策略。因为虚拟的世界也许并不真的只存在于数字化的网络体系之内。

    德拉(Joseph DeLappe)的这次艺术项目早在5年前便开始实施了,他选用的素材是美国军方为了征兵的需要而赞助开发的一款第一角色扮演射击类网络游戏《荣誉勋章》(Medal of Honor Breakthrough)。艺术家首先注册了一个作战人物,然后将自己进入游戏中以第一人称行走的镜头保留下来做成了一段影像。游戏中的艺术家并没有射击,因此很快被敌人——塔利班武装分子——击毙在地,于是他将这个形象截取下来,在纸上对其进行了如实的描绘,并用固体材料仿照这个倒下的战士做了一个只有二十多厘米高的雕刻放在小型的台面上展出。德拉遂而用相机拍摄了这件雕刻,并将照片放大了很多,给人造成了一种庞然大物的错觉。在展厅的中央,他用一种特殊的白色有机材料将游戏中一名塔利班武装人员端枪和射击的手分别做了截取和实体还原,而且他还特意用大小不同的几何面进行塑造,仿佛是在游戏设计过程中的建模这一环节的物理性实现。

    从艺术的角度看,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