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 蒲英玮

  • 观点 SLANT 2019.03.05

    明天是否这样并肩行走?

    李佳,见信好:

    距离我们初次讨论共情的话题已经过去了整整几个月。值得一提的是,在这几个月期间,似乎又陆续发生了大大小小的事件,牵动着我们的情绪,或愤慨或欢愉,此刻大致已全然忘却了。就在开始动笔之前,我决定以信件的语调来表达我曾经的一些感受。我们聊到情绪,也提到一种双向写作的可能;那么是否可以藉由这种私人化的写作,将自己摆渡至那些曾经的时刻?

    时间回到1945年的广岛。爆炸后的第一天,我在尚未完全散去的迷雾中醒来,在犹豫了片刻是否还要保持每天记日记的习惯之后,我最终决定坚持。于是照例写下了今天日记的开头:“新的一天开始,闷热而明亮,空气里闪烁着的树叶,反射出无云天空的微光。” 落笔以后,我总觉得这段天气的描述和往日的有些不同,而这炎热似乎也具有了某种新的意味。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时间跳转到1955年的纽约,我坐在家中的沙发上观看电视里正在直播的越南战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还是人类历史上第一场由摄像机镜头日夜不停地目击的战争,我突然感觉到我与死亡之间是那样地贴近,而这种亲密关系又是如此崭新。崭新得就像我面前这台散发着光芒的显示屏幕一样真实而虚幻,虚幻并真实。那么,这算是一场关乎于我的战争么?时间继续推演至2015年的巴黎,在巴塔克兰恐怖袭击当晚,我第一时间向家人报告了平安。时差间隔6个小时,希望他们早上醒来的时候不会因为看到这些腥血的讯息而感到焦虑。随后我尝试入睡,但终究彻夜未眠。第二天,人们缓慢地走上街头,自发地汇集成一纵队列,沉默着缓缓向前。法国媒体并没有选择“国难”或者“国殇”这样的国家话语来描述这场劫难,而是把整场事件定义为“一场针对日常生活的战争”,这也让我这个异乡客有了与其他人并行走在街道上的理由,心中的焦虑也因获得了这感同身受的权利而得以排解。可是,明天我们还会这样并肩行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