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格拉斯·佛格(Douglas Fogle)

  • 观点 SLANT 2020.02.13

    远大前程

    我看过的第一个德里克·贾曼(Derek Jarman)的作品是没有图像的。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声音低沉的:由艺术家本人朗读的文本既是对充满爱与失去的生命的礼赞,也对其的悲叹,同时还有蓝色,纯粹的蓝色:“在图像的喧嚣中,我将‘蓝色’的世界献给你。蓝色的大门对灵魂敞开。无限的可能性变得有形。”

    这是贾曼的最后一部长片《蓝色》(Blue),1993年上映,不到一年,贾曼因艾滋过世。随着病情的加剧,他失去了部分视力,常常只能看到一片蓝色。《蓝色》成为了贾曼为自己谱写的安魂曲。对他而言,这个颜色凝结了伊夫克·莱因(Yves Klein)等人所倡导的运动的非物质性(moving immateriality)。对克莱因而言,蓝色象征着存在于空无之外的深邃,与大海和天空——用他的话来说,“在实际、可见的自然中最为抽象化之物”——之间存在深刻的连接。

    贾曼最后一部电影从2015年10月起就在我脑中萦绕不散,我和我妻子哈内克·斯凯拉克(Hanneke Skerath)从伦敦出发,前往他的隐居地“朝圣”——“愿景小屋”(Prospect Cottage)是一处维多利亚时代的渔民小屋,坐落在肯特郡一个靠海的小村子邓杰内斯海角,这附近是成片的砾石海滩,有人说这是英国发现的唯一的地理学荒漠。哈内克和我是因为对园艺的兴趣才知道愿景小屋的;贾曼在这里打造了一个极其可爱优雅(不乏混乱)的小花园,他从周围的砾石海滩上捡回各种被海水冲上岸的废弃物和残骸,又种植了许多色彩明快又生命力旺盛的野花,这些花似乎和此地非典型的地貌相处得尤其得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