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琳·威尔森-葛蒂 | Kaelen Wilson-Goldie

  • 阿拉伯裸体:身为觉醒者的艺术家

    2016年夏天对于在阿拉伯世界展示那些被视作色情艺术的作品来说,并不是一个恰当时机。在暴力事件频繁阵发下,全世界不少地方都经历了一段艰难时日。这个夏天,长期与冲突纷争比邻而居的巨大压力(叙利亚和伊拉克旷日持久的战事;埃及“复辟”军事独裁;仍未缓和的难民危机将男人、女人和小孩送向地中海“死亡之海”;土耳其的未遂军事政变和政府的强力镇压;各种军事组织高度保守的中世纪意识形态)也开始影响到该地区一些相对宽容的角落。这之前,当代艺术与政治活动之间的重叠地带还能为那些“越轨”的生存方式提供相对安全的避风港。

    今年七月,曾在突尼斯公开发起同性恋合法化运动的社会活动家艾哈迈德·本·阿莫尔(Ahmed Ben Amor)服药自杀后获救。事发前几周,作为叙利亚难民从大马士革逃至贝鲁特避难的巴勒斯坦舞者哈桑·拉贝赫(Hassan Rabeh)从17层公寓楼跳下身亡。根据联合国发布的一份报告,超过40%在黎巴嫩居住的年轻叙利亚人曾有过自杀的念头,他们同这里大部分人一样,面临低就业率、低流动性,以及有限的政治参与权和性自由的问题。在采访和随意的谈话中,来自这些地区的艺术家们说起他们为维持基本生活所不得不采取的各种措施都面容疲惫,其中包括删除电话里社交网络上的内容,尤其是那些容易引起当局误解的图片。

    然而,正是在这种残酷的环境下,在对非传统或反宗教身体毫无宽恕可言的厌恶中,一场极为大胆的展览却借助艺术

  • 历史中的今天:巴努·钦内图(Banu Cennetoğlu)的艺术

    2018年11月的一个清晨,土耳其警察围捕并拘留了十几名伊斯坦布尔艺术、文化和学术界人士。这绝不是政府第一次针对这些人采取行动。艺术家、记者、教授、人权活动家,从事叙利亚难民问题、库尔德问题或者亚美尼亚种族灭绝等敏感话题的研究者,从马克思主义者到温和派的左派人士,还有其他无数人都陷入了雷杰甫·塔伊甫·埃尔多安(Recep Tayyip Erdoğan)政府持续数年的的镇压行动中。

    这位现任土耳其总统兼三届前总理在2013年平安度过了盖齐公园的大规模示威活动,后来又逃过了2016年那场失败的政变。他持续的镇压活动显示出了惊人的报复心。超过五万人因为这场政变遭到监禁,其中很多人被长期关押却没有进入任何起诉程序。这些被拘留者中包括商人、慈善家和艺术赞助人奥斯曼·卡瓦拉(Osman Kavala)。传言说埃尔多安把卡瓦拉称作“土耳其的红色索罗斯”,政府更明确指称他为盖齐事件背后的策划者。密切关注伊斯坦布尔艺术界动向的记者H·G·马斯特斯(H. G. Masters)在他发表于《ArtAsiaPacific》上的文章中写道,关押卡瓦拉这一举动在土耳其文化界、民间社会组织和非政府组织中散播了“深深的寒意”。马斯特斯是为数不多为国际观众报道2017年3月埃尔多安“改革”土耳其艺术和文化领域举措的记者之一。

  • 在现场:贝鲁特

    公元551年夏,地中海东部发生巨型地震。那是罗马皇帝查士丁尼一世统治的末期。贝鲁特当时以其法律学校闻名于世。这座城市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了。它曾几度被试图抢占她那重要港口的凶残部队摧毁,又几度经历重建。公元551年的这次大地震引发了大火、山体滑坡和要命的海啸,使得海水倒灌,淹没了海岸线。贝鲁特被夷为平地。超过三万五千人死亡。此后的几个世纪里,这个城市一直是一座废墟。

    今天的黎巴嫩境内有三条主要的断层线。它们几乎是平行的,从南延伸至北:一条穿过国土的中线,一条沿着海岸线展开,还有一条位于东部的山区。自551年以来,这里又曾发生过数次地震,1759年的那次夺去了四万人的生命,1956年,无数的道路和居所被摧毁。据科学预测,贝鲁特很快将遭遇另一次大地震。

    2020年8月4日,巨大的爆炸撼动了整个城市,很多人,包括我在内,都相信这是预期中再次将贝鲁特夷为平地的大地震终于到来了。大地颤抖,楼群晃动,玻璃碎成一片。这似乎是这充斥着非自然的碰撞和裂痕的丑陋、混乱的一年最后、最致命的一击。如果从政治而非地理的角度来看,黎巴嫩已经在很多个层面摇摇欲坠:经济崩溃、民众抗议以及瘟疫蔓延。

    所有关于这个国家之坚韧、复杂和生命之喜悦的幻象都已褪去。这个地方由一群宗教领袖统治着,其中大部分人都是从前的军阀,他们控制下的庇护主义网络如同利齿一般嵌入公共机关以及军队。这些人——从高级官员到微末小官僚——全都是些腐败的窃贼。自黎巴嫩内战结束三十年来,他们一直中饱私囊,徇私舞弊,收取贿赂,破坏公共工作和设施,用外表光鲜的假相掩盖长年发展停滞的现实,并且让普通人的生活变得愈发贫困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