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 INTERVIEWS

现代冲突资料库

哥顿•厄尔•亚当斯,《哥顿厄尔亚当与他的时光机》,手稿,英国,20年代。

现代冲突资料库是伦敦的一个摄影资料库,由提摩太•普拉斯(Timothy Prus) 和琼斯( Ed Jones)主持管理。作为2012年草场地摄影季的一部分,在AMC北京分部负责人苏文(Thomas Sauvin)组织策划的一个杰出展览里,AMC的收藏及其精选的出版物显得格外突出。在这里,他谈到了他为北京的资料库所做的工作,这次展览以及他们最近的出版物《欢乐今宵》(Happy Tonite),这本书收录了12位中国当代摄影师的作品。

从2006到2010年,我们都在关注当代中国摄影,《欢乐今宵》这本书共有12位摄影师的75件作品。现在,资料库收录了55位中国摄影师的4000余件作品。AMC在全世界范围内收藏摄影师的作品,虽然当代作品并不是资料库的核心内容。

但AMC对任何类型的作品都是开放的,只要它足够惊奇。我想,游戏的规则就是如何让他们觉得惊奇。这并不容易,因为他们35年来都在天天看照片。摄影是一种枯燥到难以置信的媒介。许多中国摄影作品,尤其是从21世纪初以来的这一批,所传达的都是某种奇怪、扭曲、肮脏的虚幻式摄影风格。这极不寻常,所以这场游戏就在于把它们放在一起,然后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欢乐今宵》中的摄影师就是将这些风格统统混在一起,所以很难说谁采取了哪种风格。

《不,叔叔:1938年至1945年另一条前线的照片》毫无疑问是他们最重要的出版物,其实AMC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最初他们收集与二战有关的材料。从1993年到2005年,他们都在从全世界的德国二战老兵手中收集私人相册,这个想法挑战了当时流行的看法即“德国人都是杀人机器”,也通过这些同时代的真实影像挑战了人们的集体记忆。

AMC北京分部是一个真实的空间,我对此非常自豪,因为它终于有了一种类似于潘家园的气息。我在那儿买了许多旧书、期刊、相册等零七八碎的东西。虽然资料库不是公共的,但如果让我把资料库分成三个部分,那就是当代作品(还在不断扩充),期刊(以图书为主)和私人的照片和相册。在本次展览上有两本相册,一本是PLA制衣厂的样品集,另一本是北京话剧院特技化妆师的相册。

如果我们想建立起一个从1949年至今的视觉链,唯一将1949年至1979年全部涵盖的方法就是通过官方的宣传期刊,而且不得不承认的是那时确实出现了非常令人惊讶的图书。大多数时候,钱、精力和天赋都用于这些大型出版物上,尤其是1959年的那些。马丁•帕尔(Martin Parr)目前在关注中国的出版物,他正在和北京的荷兰摄影师鲁本•伦德格伦(Ruben Lundgren)合作。

我每个星期都去潘家园,但是潘家园主要的问题是卖家总自以为是,以为对很多的价值都了如指掌。他们有好东西,但却从不给我看,因为作为一个外国人,他们觉得我只对毛泽东感兴趣,或者我只对文化大革命什么的感兴趣。AMC并不打算去挖掘敏感题材,或者去曝光伤痛。但很多人都喜欢这么干,尤其是在摄影界。

我们从不按照主题来做收藏。我们喜欢不确定的东西。你永远不会知道什么是该收的,但任何会激发情感、惊奇、怀旧、感伤、快乐的东西都是值得收藏的。它们是自然而然浮现出来的。我们并没有怀着什么目的,也不试图去说明什么。我们对各种各样的人和各种各样的视觉世界都有兴趣。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相册就是一个房地产经纪人的相册,他不是艺术家,但多年来他都以一种非常直白的方式坚持简单的拍摄——多少钱,(地)有多大。我喜欢那种不是出于审美目的而拍摄的图像,但是当你使它们从原本的语境中脱离出来,并将其放入这样一个空间中的时候,它们就具有了别样的意义。

我们喜欢幽默的人和有幽默的作品,如果能在摄影中找到一点幽默感就实在太妙了。摄影师总是试图去表达非常悲伤的忧郁症似的情绪,于是就很难找到有意思的作品,但大家真的很喜欢那种作品。所以如果要制定一条规则的话,那就是不要拍那么严肃的照片,不要把太多精力放在技术上。

图像背后的历史是最重要的,可能本次展览上最杰出的作品就是哥顿•厄尔•亚当斯(Gordon Earl Adams)的《时间机器》。这件作品并不引人入胜,但它背后却有一个故事:在1920年代,亚当斯开始在地下室建造时间机器,而如今时间机器和他本人都失踪了。所以,可能他真的坐着时间机器跑了。我们也不得而知。我自己对此并没有实际调查,但AMC却查到了他的这张巨幅手稿,一本巨型相册,还有根据印度神话设计时间机器的手写的表格。亚当斯是一名机械师,一个追求精神真实的人,一个非同寻常的角色。这就是故事所留下的全部。时间机器——你看了,它不是个小玩意——和失踪了的那个人。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你只逐一地看这些图片,就不会得到太多信息,所以我们还要将他画的表格也亮出来。它们展示了如何制造时间机器,以及无限与永恒,物质世界与精神世界,地狱与天堂之间的联系。

要想给资料库下个定义是很困难的,最好的方法就是不把它看做任何事物。它不是一个图片社,不是一座画廊,也不是博物馆。它不像我们所知的任何东西。

“来自现代冲突资料库的珍奇猎影”在草场地前波画廊展出,展览日期为2012年4月14日至5月6日。开幕时间:4月21日周六下午三点至六点。

译/ 梁舒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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