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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轮记(悉尼双年展)

左:到Cockatoo岛去的渡轮。(摄影:Belinda Rolland);右:艺术家Isaac Julien,悉尼MCA馆长Elizabeth Ann Macgregor, David Bailey和悉尼双年展艺术总监 David Elliott。

COCKATOO岛以前是海军的造船厂。岛上到处可见残破程度不等的建筑,小岛的物理历史一目了然:十九世纪早期流放罪犯建造的船台上方有生锈的起重塔吊;二战防御工事遗址散布于殖民时期的房屋中间——这些防御工事都是为了躲避日本空袭而建,但最终空袭并没有来。Cockatoo始建于1839年,最初是悉尼港口的一座监狱,专门关押那些从英格兰流放过来但死不悔改的罪犯。岛上一切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变化;自从2008年首次成为双年展场馆以来,Cockatoo就一直是悉尼双年展的主展场之一,被人亲切地称为“我们的军械库”。同时这里也是双年展开幕周热门活动——上周二艺术家Party——的举办场地。

要上岛参加Party,必须得坐船。要坐船,必须得排队。一千五百个客人同时到达2/3号码头,有人开玩笑说好像敦克尔克大撤退。我们就这样等啊等啊,身上的衣服可能比1940年困在法国的英国军队要体面一些,但绝望程度、希望跟朋友爱人重聚的迫切心情一点儿都不输于他们。

等我们到了Cockatoo之后,涡轮大厅的吧台就被挤爆了。头顶上蔡国强爆炸的汽车为底下的混乱场景提供了一个令人叫绝的装饰性对应物。再加上“宝格丽VIP吧台”外面Brook Andrew只对成人开放的蹦床装置《蹦跳的城堡战争纪念碑》,Party上能见到的艺术作品就这么些。展览的其他部分被隔离在别处,以免艺术爱好者们一次性受到刺激太多。艺术家Party的全部奥义就在于喝啤酒和跟着DJ打碟的音乐唱歌——八十年代的金曲反复出现,如《爱的污点》、《疯狂的世界》——据可靠消息透露,这些是几乎所有地方艺术圈Party必不可少的象征物。

左:艺术家Angela Ellsworth,作家Tania Katan;右:艺术家派对。(摄影:Belinda Rolland)

如果想在第十七届悉尼双年展的艺术之旅上先行一步,你必须头天一大早爬起来参加在当代艺术博物馆(MCA)内举行的预展/开幕式。双年展主席Luca Belgiorno-Nettis 和艺术总监 David Elliott就Elliott这次的策展策略发表了一系列大胆的断言。Elliott说,这次展览题目叫做“距离之美:动荡时期的生存赞歌”,是他的“后启蒙展览”,“结构上类似交响乐”,目的是要献给“每天收入不足2.5美元,占世界总人口50%的人们。”对于参加媒体发布会的同志们来说,这样的献礼词值得钦佩,但稍微让人觉得有点儿不舒服。我们早餐吃的是美味的巧克力曲奇,喝的是服务生端来的红茶,我突然想到,双年展所有场馆都免费开放真是件好事儿,因为2.5美元在MCA餐厅里连一杯咖啡都买不到。

通过在七个滨海场馆的媒体导览,Elliott的宏伟计划逐渐清晰起来,其实就是当代艺术作品展带上点儿平易近人的意味:注重触感、强调手工艺的作品尽力做到诚恳,同时避免耍花枪和过于精致的外表——尽管展览上也能看到后两种倾向的影子。Conrad Botes 的艺术/漫画系列《该隐残杀约伯》就是低保真作品的典型实例,查普曼兄弟2009年的作品《Shitropsective》亦是如此——他们用纸箱重做了自己九十年代的一些经典作品——还有Sherry Siopis 动画风格的恐怖油画《埋伏》以及Fiona Pardington 拍摄所罗门岛武士头部模型的照片。高端的艺术制成品包括Paul McCarthy在2/3号码头的巨型雕塑《愚人船,漂流船2》、蔡国强爆炸的汽车,以及 AES+F在Cockatoo岛上令人恍惚的九屏录像《 特里马尔奇奥的盛宴》。

左:艺术家Skeena Reece和Dana Claxton, A.R.T.总监Johnnie Walker;右:策展人Gerald McMaster,悉尼双年展执行总监 Marah Braye, Sherry Cameron和策展人 Bruce Ferguson。

想到自己的作者身份,我带了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去艺术家Party。问题在于,澳大利亚没人知道国际艺术家到底什么样,原因很简单:他们很少来。宝格丽VIP吧台的保安把人挡在门外,而我的笔记本也基本一片空白。某一刻,我甚至觉得我在涡轮大厅看到Klaus Kinski(德国演员,1991年逝世)了,其实大部分人都是澳大利亚艺术圈的小明星,个个喜气洋洋,好像时间又回到了1989年。艺术空间(Artspace)的Reuben Keehan告诉我,明天晚上他的空间开幕派对上有日本DJ打碟和演出,这时扩音器传出Toto乐队的《非洲》,派对的细节淹没在震耳欲聋的音乐里。有人问我周末会不会去听杉本宏的主题发言,或者参不参加接下来的那么多令人兴奋的艺术和音乐演出活动,老实说,我不知道。到了这一步,计划似乎已经没有意义:毕竟,我们还得乘渡轮回岸上去。

译/ 杜可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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