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 INTERVIEWS

黎薇

黎薇,1981年生于北京,2007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雕塑系,她的作品关注人本身、人与人以及人与社会的关系,展览经常突破画廊空间,比如《陷阱》(2010)、《韩芳芳走失了》(2010)、《路》、《22分55秒》(2011)分别发生在艺博会、洗浴中心、剧场、酒吧等日常性场所;最新个展“英雄”于9月17日在今日美术馆开幕,与她以往的展览一样,没有策展人;展览由三个部分构成,展厅一层是《合唱团》(2010),由12位浓妆艳抹、衣着光鲜但都有残缺的儿童构成;二层分别是开屏的数只孔雀和弥漫着药水味儿的ICU重症监护病房。“英雄”在今日美术馆3号馆于2011年9月17日至10月3日展出。

我特别讨厌用文学著作来说事儿,但是卡夫卡一直是我特别感兴趣的一个人,他用一种近乎冷静、无情的方式去写一个特别无解的、充满荒诞的,完全是一个超现实的东西,这个过程特别有意思;我感兴趣的不是他的小说,而是他为什么这么做;在这里,所谓研究,所谓历史性资料考证都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人对人本身的一个怀疑,跨越时空、跨越空间的一个怀疑,我感兴趣的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喜欢去解释作品,如果非要问“英雄”这个作品的初衷,那就是所有的现实,生活的细节,细节的细节。

在目前这样一个时代里,几乎所有的个体和集体里都包含着复杂的关系,无法用语言说清。“英雄”这个词在我从小所受的所有教育里,它都是一个极具煽动性的形容词,它本身肯定是一个名词,但我认为它是一个形容词或副词,它是一个带有太多内容性和挂靠性的东西。“英雄”这个词从发音上就带有很强的煽动性和冲击力,无论你用什么语调来念它时,它本身已带有了这种性质,可谁有考量过这种性质的真实性?也许有人考量过,但是我的主旨不是在“英雄”上,起这个名字纯粹是一种讽刺。

如果一定要我给这三组作品总结一个所谓诞生上的逻辑的话,我最先想好要做的是《ICU》(2010),那么我马上就联想到由谁来唱这个赞歌,儿童再合适不过了,为什么,我觉得在整个人类社会里,没有人类,没有生命,只有产品和制造品,人类从小就开始被制造。然后他们再用自己被制造出来的意识去制造其他同类乃至其他物种。这是这三组作品最共通的性质。人类是自然界的闯入者,毫无收敛毫无意识的用各种霸权在践踏其他物种,当没有人类时孔雀开屏就是就是一种自然行为;但有了人类之后,我们会强加给它们很多概念。把因恐惧而开屏示武的公孔雀在我们的舞台上变成了所谓的“孔雀公主”。那么,我们是不是都是制造品?人们对不同物种会有一种人类共有的猎奇性,但真正面对它们时很多人是难以近距离观察的;就像面对真相一样,人类本身的弱点让人们在面对某种真相的时候没有任何招架能力。

这个展览其实很日常,都是日常真实场景,但这三个现实主义的场景放在一起就变成了一种凌驾于现实之上的极其荒诞的超现实情景,“英雄”这个词其实没有任何含义,同时它也是一个有社会共有意义的词。因为所有的人都在无意识中就认可了它!一提到“英雄”我们马上会想到“光鲜的”,“一呼百诺的”,很大的一个词,把这个词拆开其实它是由各种细微的现实细节构成的。首先是对待英雄的方式,我们对待英雄的方式一般是无意识地歌颂与表扬;这种姿态是宏大式展开的;但是英雄的结局却是具体的人自己来承担的,就是在ICU里面对死亡,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公式,也是我对英雄公式极端个人的简单理解——它的表演方式、呈现方式、以及它最终的结局,所以我说这个展览是有一个内在结构的,这个结构是我用最柔和的方式强硬的安插进去的,但我其实一直不喜欢用意图式的语言强加给别人观看的意图与方式。

人要面对一种终极阶段时其实就是面对真相的时候,在一片歌舞升平的情况下如何面对真相?“英雄”,this is it, 就是这样。

更多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