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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兴华:年度最佳阅读

德勒兹(左),萨特(中)与福柯(右)在雷诺工厂大门外,参加为被暗杀的Pierre Overney举办的抗议活动,1972年2月28日.

鲁迅 -《野草》

原以为它是中国的《精神现象学》或《扎拉图斯特如是说》。这次读中发现,它可说是现代汉语主体的纠结和闷骚的集锦,“地火在地下运行,奔突;熔岩一旦喷出,将烧尽一切野草,以及乔木,于是并且无可朽腐。”王蒙到钱理群到韩寒的一代代中国文人一再沉湎于这一巢臼,死磕这玩意儿到了今天。看来,现代汉语主体卡壳于其中,无法变形,无法成为,只好自己专制自己了。
鲁迅,《野草》,人民文学出版社,北京,1973年3月。

王守仁 -《王阳明全集》

据说王阳明是中国黑格尔,最靠近欧洲之精神哲学,该是中国式唯心主义,该有当代意义。带着补课的态度,第二次读,发现它是:行动哲学,“患难忧苦,莫非实学”;反佛、反禅和反儒,绕入哲学,以便坚决甩掉它,更“激烈”地去行动。
王守仁 ,《王阳明全集》,上海古籍出版社,上海,2011年9月。

德勒兹,瓜塔里 -《什么是哲学?》

居然一路上舍不得读完它,在2013年读过它五遍以上。一个作者布排它的最后踪迹,像一只狡猾的老狐狸,一边后撤,一边抹去它的脚印。哲学他说是这样发生:友之社会,古希腊,群而争诉,人人都是哲学家,在任何一场谈话里都可脱颖而出,找到自己的平滑面,保持自己的速度,去成为。今天我们仍能这样。艺术、科学和哲学平行,隶属思想。艺术必须收归、回归于思想。
Gilles Deleuze,Félix Guattari,《Qu'est-ce que la philosophie?》,Les Editions de Minuit,Paris,2005年11月。

凯瑟琳.马勒布 -《写作之黄昏的造型》

写作是我们最后的招术,是离开我们自己时的那最后几步安排。写作,然后出离自己,真正为自己开出地盘,增加内存,使自己消失于广袤。脑自己会改变,人不跟进,就会被甩开,消失于黑洞。“后人道”的世界里,老年痴呆症、帕金森综合症和癌细胞,不是我们的绝境,而是我们的体面退路。
Catherine Malabou,《La plasticité au soir de l'écriture》,Léo Scheer,Paris,2005年1月。

德勒兹 -《福柯》

这就是“哲学史”:不写福柯到底说了什么意思,而是在写作中直接去“成为”他。他说,福柯将现象学转换成了知识论,看和说,对于他而言都是知识,但我们其实没看到我们在说的,也没说及我们所看到;看到一个烟斗时,我们其实又不停地在说“这不是一个烟斗”,仿佛我们的意向在不断否定它自己。一切都是知识,我们得不到经验的。而知识是成双的,同时是看和说,每次我们只能得到一半。
Gilles Deleuze,《Foucault》,Les Editions de Minuit,Paris,2004年5月。

陆兴华,哲学家,艺术理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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