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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塘很爱你

左:“一座别墅和一座庙”展览现场;右:无主拆迁楼外景;

老百姓画廊(LBX Gallery)是由艺术家周轶伦、纹身师陈玮和电子音乐厂牌“坏牙”操办的一个非盈利艺术机构,办展览,卖作品,卖器材,放音乐,看录像,做纹身,预约食物,喝酒,搞活动,但里面不能抽烟——至少他们自己是这么说的。周轶伦说:“最初只是想在市区找一个地方大家可以玩玩”,中山北路这个地下室租金便宜,地段也好,“小陈他们也想开纹身店,也没什么计划。基本上他们来找我做展我都给。”这些人致力于培养杭州的艺术家成为纹身师,以及纹遍杭州艺术家的身。在2015年ART21上海廿一当代艺术博览会上,老百姓画廊的参展艺术家作品就以纹身的形式出售,永久留念。2016年3月4日“一座别墅和一座庙”展览在老百姓画廊转塘分店盛大开幕,这个分店,就是一栋村里的无主拆迁楼。

展览一点开幕,尽管知道三点不来人,还是问了几位艺术家,得到睡眼惺忪的答复:啊一点就开?因为是一片拆迁地七零八落的区域,具体定位只能靠口耳相传,远方电子乐指引你跋涉过泥泞的道路,一个民房,浓缩了转塘艺术人民全部的气质,静静屹立在瓦砾堆中间,闪闪发光。两点多还只有几个人在生火,放电子乐,修理好像快破掉的发电机。这个地方靠篝火照明,发电机供给电力给音箱制造背景乐。直到三点二十分才迎来了艺术家到场的高峰,现场除了艺术家还有纹身师、音乐人、美院学生以及漂亮女孩,而你随时都可能踩到地上的某件作品,连一张纸巾都不能随便捡起来丢掉,万一是作品?但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垃圾场,丢哪儿呢?

左:艺术家周轶伦现场表演喷枪理发 ;右:理发成果.

进门一副对联“转塘很爱你,也没那么爱”,基本是转塘与转塘艺术家彼此关系的写照。杭州是一个历来都很尴尬的城市,政治属于偏安,文人画的重心又在苏州。如今北京、上海艺术市场资源丰富,杭州艺术家众多却一直在两地跑。这种放养状态反而催生了杭州这边年轻艺术家的的“捣蛋”氛围。

这种自立门户的展览在转塘有很多,2015年12月开始每月(计划)定期举办一次的转塘双年展虚构了自2025年开始倒退着办到2015年的系列展览,名为双年展,实则每月一次,十年共120回,第一次展览便取名为“废墟/第120回——最后一次展览”,聚居转塘的年轻艺术家们在这个位于唐家弄33号的村里农民房,放着鲍家街33号的歌,像过年一样点起鞭炮,吓跑了二黄和大黑两条狗,吃烧烤,作品都很令人费解,比如张辽源的作品是一个红皮白萝卜,看起来迷之美味,被笔者和艺术家张海深(“三线电视台”)各啃了一口。一时间热闹非凡,尽管第118回就已经简化成了去上天竺爬山、法喜寺吃素斋这种杭州人民热爱的活动,也是令人费解。

左:艺术家周轶伦;右:艺术家马明,纹身师陈玮与艺术家程然.

这些居住在杭州的转塘、滨江以及其他各个区域的年轻艺术家几乎全部是从中国美术学院毕业,大多出身于新媒体系或后来改组成的跨媒体学院,以及油画系,这两年类似于此次展览的活动越来越多,但并不是新鲜出现——在2003年新媒体系成立的同时期,杭州已经有很多此类实验性活动,噪音艺术家李剑鸿自2003年创办的第二层皮音乐节在灵隐路31号酒吧炸开了很多青年美院学生的神经,杭州出现一批涉猎声音艺术的艺术家,王长存、蒋竹韵等,他们使用编程语言,去田野录音,做电脑音乐,姚大钧来美院任课后年轻人开始做Audio-Visual,催生了2015年杭州的新媒体艺术节。回忆起那段时期,艺术家程然说:“其实以前杭州也有很多自己组织的展览,像陆垒、陈晓云、金闪、陈维、孙逊等,在2003年到2007年左右,有的在山上的军营里,各种奇奇怪怪的地方替代了空间。07年以后很多人搬到北京,开始更多的机会和发展,就慢慢变得很正规,杭州就开始变的比较平静,直到现在又开始有这样的活动,各种替代空间,像李舜之前的1002空间,以及半野艺舍,这反而是杭州的一种方式,不拘小节的,自由的、混合艺术与音乐的生活方式,这就是杭州的‘严肃’。” 周轶伦说:“就像以前学校一个班里总有些人会捣乱,会破坏,我们就是。”

左:艺术家金闪,陆垒、严岩(玩手机的),崔绍翰与程然;右:玩耍中的艺术家.

在有人把液罐丢进火盆里爆炸之后我们就离开了。杭州这边还挺习惯没什么事情做那先一起喝壶茶,聊一会儿找地吃饭,完了愿意聚起来玩点什么的就一波,然则各自回家。路上看了看朋友圈,好几伙人又从四面八方聚到了一起,每一场对话都可能是下一个展览,谁都不严肃地做着严肃的事情。同一天上海k11名为“我们”的展览开幕,相比之下,也许这群人在杭州做的事情才更接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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