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 INTERVIEWS

刘茵

刘茵,《跳楼女子》(局部),2015,铅笔、丙烯、纸, 157.4 x 109.2cm.

艺术家刘茵近期在箭厂空间为期三个月的展览“Publica”中,陆续将平日的时事新闻和娱乐报道的图片进行了“卡通般”的再创作, 将那些“成人”语境的话题给予“幼稚”的解读。 这篇访谈中,刘茵对这一系列作品创作做出了阐述, 同时也对其经常运用的冷幽默与自身创作的角度予以更深入的分解。

我平常无聊的时候,会看看手机新闻的图。我现在生活中每天都出现很多图像,来自手机的新闻、路边的、杂志报纸的广告等等。有时就不满足于这些图像原来的模样,想进行一些美化、改造,因为很多时候这些图片很冷漠,很现实也很残酷。“Publica”最早的那张画是来源于一个新闻图片,那是更早之前的一个国家领导人参加一个国际会议,代表他的那个放在桌子上的牌子“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刚好给摄影记者或编辑截成只剩下“Publica”。我觉得这个词挺好的,很像那种日本卡通的很可爱的意味,像一个专为公共图像王国而设的可爱的名词。所以我就有画这些画的想法。我是从小看日本的(也有迪士尼)的卡通片长大的,偶尔也看看漫画书,那些卡通的、漫画的形象也是潜移默化在心里。所以我的这些作品也是很简单,就是把这些现实里经常可见的图片重新编辑了。这些照片里的人物只是画面的元素,是很灵活的,不用被原来的属性牵制。我想提供除了现实世界外的另一种图像的可能性。

“Publica”里使用了不少政治和时事的符号,但我其实并不是真的那么关心政治事件,我只是单纯地欣赏那个新闻的图像,我觉得有时现实中争论一个事件或一个人物有点简单,而且这种批判本来就是一种常规的方法,应该还有一个更大的关怀。这种关怀在艺术里是可以实现的。我很多时候是想把人物从那个固定的、冷冰冰的、现实的大众媒体的背景中解救出来。我希望这些形象能进入一个“时间之隙”——不像在快速流转的网络或现实世界里,这里的时间可以放慢速度、停滞——希望它们能在这里面得到放松和休息。那些新闻、广告里面的人物很多时候因为自己的现实(处境或身份、使命)不得不呈现出某种紧张,但我想把它们还原为单纯的人,超越了自己现实的那种人,他们很多时候也像小孩那样纯纯的会害羞、脸红、傻笑、分散精神、注意力不集中。

《冯火》是我的朋友冯伟敬和朱建林合作办的杂志,第一年他们找了宋拓做了封面的创作,第二年找了我。他们的自由度很大也很开放,我把平时画的画或者生活中的照片选出来给他们使用。开始的时候我画了很多在时装杂志的广告上直接涂画的画,也是有着谜一般的美少女之眼,大家盯着看的时候很容易会入迷,然后可以发呆,想想自己的事情;后来我厌倦了老放这种画,就干脆换了一些生活照给他们。大家就是做着好玩。

箭厂空间的王卫和Rania看了我之前的作品和《冯火》封面的创作,和我讨论有没有可能在箭厂空间里做绘画的项目,因为我的作品来源于公共的图像,但是又和平常人看到的报纸杂志不一样,这样可能会好玩。箭厂空间是在一个居民区里,是那种地道的北京胡同,每天经过的普通民众很多,这些作品可以和他们产生一种交流。这个项目是这样的,展期大约三个月,每隔一两个星期左右(有时三四个星期),我就会更替地张贴一张新的画到空间里面。画的内容大多是来自报纸杂志或网络图片,这些图片经过我的改装,呈现出一种清新的感觉,里面的人物没有了原来那么严肃紧张,变成了可爱的甜美的形象。有次换画的时候有个大爷过来笑呵呵地说“这次又画了哪个美人啊?”,有个阿姨就过来指着画面里的人物说“哟,这个小嘴画得真好!”

我的创作大多以绘画为媒介。之所以选择绘画是因为接触了比较长时间,比较熟悉,人从小就会乱涂乱画了,使用的时候也很直接。我记得小时候父母送我去学画画,见老师时老师让我把平常画的画给他看。因为那时很迷日本的卡通片,所以画出来的人物都是那些有着梦幻眼睛的公主什么的,老师就说不要画太多这种太概念化的形象,要观察生活中的人,要写生,要画生活中的人,所以那时候被压抑了一些又不得不接受另一些。然后好多年过去了,我会想其实也没有那么多不可以吧,所以就那么画了。我就是在这样的家庭、学校、社会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你可以说环境是压抑的,但是你还是可以思考得独立一点,还有就是我慢慢发现自己是怎么样的人,性格怎么来的,艺术就是有这样的宽容能接受你这些特性。其实我觉得自己跟卡通和纯绘画都有点距离,我比较满意这种什么都不是。 纯绘画的人可能会觉得我没什么语言, 很平。 画卡通的人可能会觉得我也不见得是好的卡通画家。卡通画家一般技法比较纯熟,画面精致, 而且很讲究的线条的运用, 完整性等等,我就相对没那么讲究。 我最近多做绘画也是有点想和流行的当代艺术形式有点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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