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瑞湘

  • Yorkson:My Dear Diary

    “My Dear Diary”(我亲爱的日记)是90后艺术家Yorkson在广州5art举办的首次个展,作者虚构了一个缺席少女(主人)的房间, “她”的书、浴袍、打印机、按摩椅、花牌和草皮等室内外用品充斥其间,用以呈现当下“公有的私域”的时代特点。位于逵园三楼的5art新址恰好与作品的形式——房间——不谋而合,在看到作品前,观众已然先应景地经历了一番曲折才得以进入“高阁闺房”:逵园三楼本来就是一个顶层房间,从大厅狭窄的老旧民国木楼梯爬上三楼,然后才得以从右边进入“闺门”,现场铺着人造草皮,中间堆放着一组现成物:一块用纸质蓝白含苞玫瑰花拼成的“SELFIES”(自拍)花牌被安置在最醒目的位置,左右各摆放了一台打印机和按摩椅,花牌后面支架上的手机循环播放着1997年的动画片片段《少女革命》。从布置上来看,房间的正面和左面两面窗帘上面印着“Girls Sould Look After Themselves”(女生要照顾好自己)的标语及美国明星情侣贾斯汀·比伯(Justin Biber)和赛琳娜·戈麦斯(Selena Gomez)的度假照片,草皮上是关于少女教育的书籍,墙面上则贴有代表梦幻童话的墙纸和蝴蝶挂件,这些并置如不断自我激励的私人日记般,房间整体呈现出主人的少女心事:“如何成为更美好的自己。”艺术家强调:“少女在我的作品中已然不是一种性别化的概念,它是一种典型的被商品化的人类......一种消费品,”然而仅仅通过《少女革命》的经典片段(片中无论王子还是公主皆为少女所变),或打印机旁并置两种类型的书(《如何培养完美少女》、《1001个秘诀培养完美女孩》与《经济学人》等)作为反衬,讨论的开展稍显乏力。

  • 所见所闻 DIARY 2016.05.17

    “青年状态”

    “黄边站”自2016年初改制,从微信公众号的推广到创办刊物《同时Companion》,皆展现了其负责人梁健华与团队调整工作方向的决心。从第一期《同时》的微信推送至今,“黄边”一直在推动与女权观念相关的知识建构与传播,观众在模模糊糊的接收与阅览的过程中产生了这样的问题:“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努力?”——虽然“黄边”第一阶段的约稿主题是 “为什么……?”,从张涵露的《为什么我是一个女权主义者》到童末的《为什么呈现性别的日常状态可以作为文化批判》,分别从当代艺术、社会行动、文学、人类学等不同角度进行了讨论,似乎不断在回答观众的疑问,然而这萦绕心头的疑问最后却落在了这样的努力要走向何方的问题上。“黄边”的实践令人钦佩,尽管这几年中国女权运动声势浩大,然而在绝多数人心中它仍是一件仅聚焦在性别政治上“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同时》以及“同时工作台”以“青年状态”为出发点,却有别于我们一般意义上的理解,其代表家庭生活、社会分担、职场认同及当代青年活动的中断状态。“与男权或说父权制的遭遇、对抗,是‘青年状态’的一个重要面向,不管在家庭或亲密关系里,还是在社会政治包括我们身处的当代文化和当代艺术领域,男权和父权并不只伤害女性,实际上也伤害着男性,这一结构对青年们的工作构成阻挠和障碍,”研究及出版统筹冯俊华说:“黄边站是针对‘青年状态’展开工作的,以前我们觉得不断推进具体工作就好,但慢慢觉得‘青年’已经是一个混杂、承载太多的概念,需要重新梳理它的观念史,以及在当代的重新理解。”对“青年”的观念史的梳理愿望促成了此次与诗人王炜的合作。在第一期的性别议题后,“何为青年”构成了《同时》的第二期议题,第二、三次的“同时工作台”都围绕王炜及其作品展开。

  • 所见所闻 DIARY 2016.03.22

    羊城一日

    广州接连下了几天的雨,又碰上回南天,整个城市的人都浸润在水雾中,湿意盎然。22日是香港巴塞尔艺博会的预展VIP,为方便外地的观众可顺道观展,广州的三家艺术机构都选择在20日天开展。最先开展的是位居城中怡乐路的广州画廊,时间安排在下午一点,然而由于其它两个机构都在城郊,时间上无法兼顾,再加上时代美术馆已安排好专车,负责在其下午2点开展后带媒体赶赴番禺的镜花园段建宇个展,最后晚上再回到“广州画廊”,于是消息灵通者皆选择先赴下午2点城郊黄边的时代美术馆预展。

    时代美术馆地处广州北郊,所幸有地铁2号线直达,倒也不费事。展览2点开幕,嘉宾和艺术家陆续到场,这次展览“东南偏南:一个平面的延展”是继香港奥沙艺术基金会之后的另一个延展,策展人有两位,来自菲律宾的帕特里克·D·弗洛斯(Patrick D. Flores)以及来自罗马尼亚的安卡·伟罗娜·米胡莱特(Anca Verona Mihuleţ),邀请的大多数是来自东南亚和东南欧的艺术家,为了拓展作品范围,加入了李景湖和周滔这两位来自珠三角的艺术家。开幕式时,罗马尼亚文化协会主任Constaintin LUPEANU还向馆长赵趄赠送了礼物。

    在开展的前三天,时代已经有过一次关于展览的艺术家讲座,上午又有一场“策展人对谈”,所以当从法国来的策展人Evelyne

  • 陈翊朗:也许是魔鬼

    “(恐慌)这只妖怪取代了我,成为我日常行事的主机……没有了它,仿佛整个人都不知该如何运作。”从陈翊朗的自叙中,似乎让人觉得恐慌是他生活中的一根保险丝,通过以这种不安为阈限来主导生活中的种种。虽然他说恐慌变为自己达成目标的阻力,然而作为观众,却觉得这其实是艺术家控制自己的工具,也就是他自己提到的“心魔”。看似惶惶不可终日,实质是这位艺术家所进行自我救赎的探索。

    陈翊朗在“也许是魔鬼”中,利用水墨在空间的墙面上做画,并在展出时有意将现场的灯光调至昏暗,着力在布置上唤起观众对寺庙的联想,其图式有着介于日本传统的鸟兽戏画与当代漫画之间的某种风格特征。艺术家将自己的“心魔”具象化为大量扭曲的面孔和悬浮的眼珠子,如同暗夜中漂浮的鬼魅,令人不寒而栗。据艺术家自己透露,来广州办展览是他自己提出来的,也是第一次在墙面上作画,他要一边在恐惧中体验陌生的人和环境,一边强迫自己用不熟悉的材料创作。

    从展览的形式看,以庙宇为载体表达了艺术家与“心魔”的对话,这似乎是在祭奠他日常生活中那些不可理喻的瑟瑟发抖——“我会在工作时恐慌,失业时恐慌,旅游前恐慌,阅读时恐慌,睡觉前恐慌”——然而,在这场展览中,真正让笔者感兴趣的是展览的概念:创造一座祭祀魔鬼的寺庙。这里的魔鬼就是艺术家的心魔,这种仪式感十足的策划,更像是“即使战胜不了,也要用一座庙宇来安抚这无处安放的恐惧”。陈翊朗认为,他对恐惧的这种敏感与他十岁时前额畸形血管爆裂且几乎丧命的经验有关,那次的手术在前额和头发交界处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疤痕。这样的生死经验,既在艺术家的心灵上留下难以磨灭的恐惧,更由于这种萦绕不散的压力,驱动艺术家不断通过作品来完成一次次的自我救赎。就像策展人翁子健所说:胆小和对恐惧的敏感是两回事,陈翊朗并没有躲起来逃避它,反而使得这样的心理障碍成为自己创作的抒发口,既然不知何处安放,那就让它一直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