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 INTERVIEWS

陈彧君

陈彧君,“第二道门”展览现场,2015.

“第二道门”是艺术家陈彧君在James Cohan Gallery 上海空间的首次个展,展示了其自2007年至今使用多种媒材进行的创作。去年他从杭州搬到上海,工作室位于桃浦M50艺术园区。在访谈中他谈及对自身创作的认识,对当前当代艺术状态的考察,及其在中国美术学院的学习、任教经历的心得。展览将持续到本月18日。

最近很多人问我:“你今后作品风格会怎么样”,“你怎么做了那么多新的系列?”所以这次的个展我希望大家看到自己工作的各个方面。展览展示了2007-2008年开始的 “亚洲地图” 系列,这个系列我现在仍在继续,所以其实是“老方向”。我收集了上海一些老房子被拆或者损坏后留下的旧木门,在画廊展厅里做了结构搭建,画廊的空间因此发生了改变,观众从正门进入展厅时便直接进入了整个装置。当然也有展示近期的作品,比如2014年的“错屋”系列。

最近在一些作品中,我特别喜欢使用“赭石”这个颜色。一开始选择的时候也是不自觉的,但选择以后,就确定下来用这个基本色来展开创作。因为在最初的阶段有很多心理体验的时刻,感情的浓度比较高,所以我会转换一下方式,不用漂亮的色彩和复杂的层次,而是希望用单纯、简单的东西来表达内在的感觉,介于现实-非现实中间的状态。所以作品看上去是具象的,但仔细看又是抽象的,这是我一直在追求的东西:能感受到却又说不清楚的东西是绘画所能表达的。大家比较熟悉的 “临时家庭”系列,我目前比较少在做,但每天会有新的想法,所以说不定哪一天又会继续演变和推进——这个推进的过程一定会跟我关注的东西有关联。这种关联性是艺术家自己的思维方式,很难让大家马上了解,肯定需要花上很多年才会看到一个雏形。所以对我来说每天的工作是在进行一种建构,它不断被修建,但并非处于目标清晰、具体的状态,这对我是有吸引力的。

以前大家比较习惯用线性思维:观察一个艺术家的创作一路从什么系列,发展到什么系列。现在这个阶段,大家开始用更具层次与开放性的视角去观看,比较在乎除了画面之外艺术家的工作建基于哪些方面。探讨作品时也更严肃,看到表面的时候也看到背后的东西。我个人在了解其他艺术家时也希望既看到他的个体,他关注的东西,也能兼顾他开展的基础工作,这会帮助我认识他与他的作品,同时也是对自己的激励和提醒。必须注重每个环节的关联性,而且要不断观察与思考,推进对自己创作的认识。

我当年的毕业创作中有个“旅途”系列,其中有人流穿梭的街景,火车车厢里的静态人物剪影,试图捕捉一种固定场域中的瞬间;也尝试做过用宣纸泼墨做了肌理,制成各种形态的立体水墨装置,这其实是关于空间的实践。所以我觉得,人专注的内容是一致的,人本身的秉性永远都在。前几天我翻出了自己的毕业论文,那时候写的是关于空间绘画的平面性,这让我感到很神奇,因为我后来的创作很多也与空间有关,但一直没去细想这些是如何发展得来的。毕业后我留校任教,高年级的学生有时会与我交流毕业后的问题,他们要准备毕业创作,然后进入社会。传媒的力量很大,学生们会看到部分现状,这是好的一面,同时也会对学院体制产生刺激,比如产生这样的反思:传统的教学方式与内容在今天全球开放的艺术环境中其有效性在哪里?这是美院需要思考的问题。中国美院的“综合艺术系”是全国最早开设的,90年代中期这个科系的创设显得不可思议。我记得第一节课便讲到塞尚,这在当时是比较受争议的。后来又开设新媒体方向,合并后成为跨媒体学院,这种举措说明国美在这个层面的开放性与前瞻性,比如当时大家会讨论为什么会产生黄永砯这样的艺术家。我自己的体验也是:在中国美院,虽然以西学为主,但大家依然会关注潘天寿、林风眠这些艺术家。始终有一个氛围影响着大家,让大家的头脑中有几条平行的思考脉络,这种状态会促使人的视野更加开阔,不仅看到当下,也会从历史纬度的出发考虑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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