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 PRINT 2008年11月

ON SITE

Edgar Arceneaux和华兹住宅项目

从1921年到1955年这三十多年的时间里,来自意大利移民、瓦工Simon Rodia在洛杉矶附近,用钢筋,灰浆,现成的陶和玻璃,断断续续筑成了100英尺高的华兹塔(Watts Towers) ,这座摩天建筑结构独特,壮丽雄伟,令人赞叹。Rodia的经典之作, 现已被列为联合国国家历史地标,这座标志性建筑充满震撼的力量,每年都会有成千上万的人到此参观。但是,它的受欢迎度,却并没有令周遭的拉丁区和非洲区受益:建筑的周围没有商店,餐厅,或者其它的鼓励参观者消费、推动本地经济发展的商业场所。

1784 107街以华兹塔为背景,洛杉矶,2000。

本着填平这个沟壑的希望,艾德加·阿斯诺(Edgar Arceneaux)扛起了华兹住宅(Watts House)项目的重任, 他希望运用从另类到传统的方法,将破旧区域改变成一个中产阶级居住区。做为都市开发的一件大作,这个项目在对整条街从高楼到平房的20座私宅的改建中,对周遭的居民,艺术家和以及建筑师都产生了不可低估的影响。此前,这位帕萨迪纳的艺术家更为人知的是其所创作的难解的绘画,录象,以及将孤立的学校连接起来的装置,人们并不了解他在房屋改善方面所做的工作。他对这条街的想法,是将其当作一个艺术区来对待,其形状和特征不是由职业规划者和开发商来决定,而是由已经居住在那里的人们决定。除了房屋改善外,他的计划还包括艺术家居住项目,社区经营的咖啡馆,有机花园,低收入住宅。这些场所应如何分布,具体地点尚未定下,但是他希望一切可实施后,他的机构将能有能力在此购买房产。

华兹住宅项目实际上1996年由艺术家Rick Lowe创立,他负责的是Row Houses,这是在休斯顿开发的一个建设理念类似的项目,将艺术家居住计划,画廊和低收入住户相结合,为单身母亲和放学后的艺术课堂提供帮助。但是,2000年,Lowe觉得自己无法兼顾各方面工作,于是让Arceneaux领导加洲的项目,早在几年前,他就力邀Arceneaux与其合作。很快,Arceneaux完成了一系列的小房子修缮工作:一座房子设立一个新的入口,另外一座设立栅栏护围,此外,还有一系列外观生气勃勃的墙壁,由本地Locke高中的学生设计涂抹完成。

现在,他准备着通过自身的工作,能产生更大的影响。最近,他召集设计师Francisco Arias和艺术家Tanya Aguiñiga与主人Felix和Christina Madrigal一道,重新设计他们的门廊和入口处,正在进展的工作于9月27日和28日,在与华兹塔爵士节上联合举办的活动上向大家做了透露。除了了解到项目信息和规划外,爵士节的观众和过路者也被邀请加入到门廊的建设中来。这种非正式的展现,虽然很低调,但也标志着Arceneaux的所希望的一切正在开始,活动将进入一个更集中化和更具野心的阶段。

同时,他将Madrigal的重建做为一件进行中的作品展现给大家,这种愿望恰恰体现了他那反复强调的由过程所确定的方法论。实际上,他更关注的是探讨和表现某个活动或方法论,而不是创作一个已经被加工过了的业已完成了的作品。例如,今年惠特尼双年展中他的多频录象装置The Alhemy of Comedy…Stupid, 2006,运用空间上的临时性碎片将现成的技术消解,表现了喜剧明星David Alan Grier独白中众多的不为人知的那面。Arceneaux认为这种方法尤其适合华兹住宅项目。他说:“我们并非想创作那种被认为是审美作品的东西。尽管我认为,这个过程是一个具有审美趣味的过程:我们试图在这个工程中,让所有的保管人达成一致。”

为达到这点,就涉及到了复杂的关系网,这当中有居民,艺术家,建筑师,赞助人和机构,他们都是充满流动性的,这不禁令人想起了比如John Malpede和Tim Rollins70年代和80年代的作品以及更为当代化的理性艺术,华兹住宅项目,对于如何处理权力的不均衡性提出了问题。也许它被说成是评论家Grant Kester所称的“审美福音主义”的复燃,意思是指以社区为基础的艺术作品,艺术家起初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他又常常会觉得,这样做对于自己并不属于的社会团体是种自私的干涉。人们评价这个项目,会想到Steven Henry Madoff去年9月所描述的那种客户-服务者之间的关系:Madoff的文章重点论述的是这样的一些艺术家,他们通过提供免费的消费者服务,将商业交换法则变形,这样,就建立了以慷慨馈赠和仁慈善意为基础的而非以经济利益为本的新型关系。同样,Arceneaux也提供了咨询,设计和建筑工作,除了不收取费用这一点,其他方面的表现都令他非常像一个承包商。而Madoff所说的那些艺术家,实际上对社区进行的是有限的暂时性的干涉,与Kester所指的大多数“福音主义者”一样,而Arceneaux所发展的这种关系则是一直在进行的,而且经过了好几年的发展。他并非是模拟城市开发的商业化模式,而是试图创立一种崭新的、更具合作性的模式。华兹住宅项目,旨在尝试建立这样一种类型的社区,在这个社区内,画廊内或短期展览的艺术品,可以在此获得长久性的展示。

事实上,华兹住宅项目也许是与社区艺术紧密结合在一起的,做为一种传统,它通常被主流艺术界所忽视,这种艺术创作传统重视的是艺术教育和集体授权。因此,这个项目也使我们重新思考华兹的社区艺术所经历的丰富历史,很多年来,它一直试图寻求各种途径,对社区的发展产生有效的影响。华兹的美国非裔艺术家形成了一个紧密团结自己自足的社团,在地区的社会,宗教和教育生活中,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学者Curtis L. Carter将集体介入所达到的这种程度归结于知名艺术机构的缺席所造成的。“结果,艺术家不得不自己在社区创作艺术,2003年,他在《华兹:宇宙的中心》 一文里这样写道。“这意味着重新定义艺术家的作用。艺术家在社区中,起到了一种参与,介入和推动的作用。”

1784 107街完成的壁画,洛杉矶,2000。
 

1965年华兹地区发动了起义,几十年来该地区所遭受的种族隔离、警察暴力、经济被剥夺的屈辱全然爆发,六天里,人们打砸抢烧,警方向居民开火。这场事件很快引起了公众的关注,私人与艺术组织也加入进来,对这里提供援助,华兹塔艺术中心,Watts Happening Coffee House, 华兹Repertory剧团,Mafundi学院。他们通过表演,工作坊,展览,社区服务的形式参与进来,不仅为本地艺术家提供了创作出口和锻炼机会,同时也吸引到更多的群众参与到艺术过程中,于是,人们也介入了这样一种关系之中。华兹塔艺术中心的首任总监,艺术家Noah Purifoy说:“这当中的‘你’和‘我’,受到的影响是永久性的。艺术本身如果不产生有效变化,它将什么也不是,毫无价值。”

Arceneaux在华兹附近长大,知道这个项目应遵循本地传统。但他也明白,之前的努力也由于缺乏长期的资金赞助而受到破坏。这个地区的经济状况并没有改变多少;贫穷与公民权的被剥夺助长了这里的毒品交易和流氓活动。在这个项目进展的最近阶段中,Arceneaux会集了更为宽泛的人力物力,以应对上述出现的各种问题。一方面是得益于他在艺术界日渐瞩目的形象;此外,参加惠特尼双年展,2007年获得美国艺术家奖学金,做为洛杉矶Hammer博物馆居住艺术家为第一间住宅的改善获得赞助,这些方面都产生了积极的推动作用。但是,他很快便面向了更大的社会要素。一是卡特林娜飓风的影响以及对新奥尔良的忽略,由此,公众也意识到被体制忽视了的美国非裔人社区。靠自身的努力自给自足似乎非常有必要,而政府的漠视与无动于衷也显著地暴露出来。

Arceneaux说:“我想,我也是这股潮流中的一部分,不仅要跨越不同的文化,阶级,同时还跨越经济实力不同的群体。”和早期彻底反对商业化的社区艺术家不同的是,他并不避讳利用自己在艺术界的威望去为项目募集资金,除了来自Hammer博物馆,Creative Capital, 其他的一些组织以及个人的支持外,他本人也通过创作出售自己的限量版画作来为这个项目募集资金。虽然,艺术大亨们进行慈善购买不过是为了消除其罪恶感,但他们也确实可以被视为是“社区”这一概念扩大化的一部分,将富裕的收藏家囊括进来,因他们的捐助而得以建立一个崭新的门廊,这也不是坏事。

当然,Arceneaux也将他的审美趣味加入进去,比起本地的审美趣味,也许有些古怪。关于门廊的设计,在他与Felix Madrigal的会谈中,很显然艺术家与主人的看法并不一致。 Arceneaux展现的是一个更为时髦现代的方案,而Madrigal则更倾向于传统而实用的方式。但是,艺术家和Madrigal在过去多年来所建立起来的信任,将会产生一种双方都会投注的冒险性设计。艺术家说:“也许开始,有的地方人们并不欣赏,因为是不同的。当我们的直觉感到动摇时,我们的价值也随之动摇。总有一些东西摆在那儿,那种大家都会感觉到的不适东西,我们不应该逃避。”这样,华兹住宅项目也许就会被置于源自解构主义者的先锋系统当中,而在此,先锋和日常之间的区别也开始失去了它的关联性。正如Arceneaux所说的那样:“华兹住宅项目和我做为艺术家所进行的其它的日常努力是交织在一起的,因为它们无法分开。”

译/ 王丹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