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丹华

  • 胡柳:白天

    展览的中文名为“白天”,英文名为“Night”,这实则是展览的两个部分。入口处节选了海德格尔的诗: “当晨曦静穆地吐展于群山之巅……世界黑夜从未通达 ‘在’之澄明”。寥寥几笔,将作者的创作初衷点到为止,没有累赘的絮语,与展览的气氛相统一。整个展厅只呈现黑白两色,安静而洁净。

    胡柳将绘画的语言恢复到了最初级的状态,以铅笔和白纸为画材,省却了其他材质的铺垫和色彩的点缀。单一不是贫乏,也可以是丰富。《水仙》中的六幅铅笔画中叶脉与花瓣的纹络清晰可见,花与叶虽然均是黑色,却因细腻的笔触而呈现出分明的层次感。看久了,这些植物似乎在动。当观看不再是被动的习惯而成为主动的对待时,我们发现:生命虽微小,但却值得用心去留意,投之以情感。还有一幅画叫《要有光》,上边是翻滚的乌云,下边是平静的湖面,中间是透过乌云洒下来的光。光似闪电,锐利地直穿湖面。但因天空和湖面都用黑色来描绘,所以夹在缝隙中的白光奋不顾身地从一处黑暗跃进另一处黑暗。这是“白天”这个空间里最硬朗的一幅画。简洁的笔触和构图中饱含着冲破黑暗、要有光的真力量。

    艺术家在“白天”中,打开了荧光灯,使这里真的成了纯粹的白昼。而这番带有“人为”痕迹的白昼令白彻底压倒了黑。通透的明亮使得人们将周围的环境、人与物看得清清楚楚。当视线从作品中转移出来时,不禁有种欲找到藏身之处的冲动。逃遁到黑暗之地仿佛成了唯一而又心甘情愿的选择。里屋的“

  • 采访 INTERVIEWS 2011.10.14

    皮三

    皮三1996年毕业于山西大学美术系油画专业。他创作的系列动画《哐哐日记》(2009)和《泡芙小姐》系列(2010)已成为中国网络原创动画的经典之作;也曾为电影《像鸡毛一样飞》(孟京辉导演)和《世界》(贾樟柯导演)创作动画片段,他本人也被认为是中国独立原创动画的领军者。2011年10月4日,由皮三与董冰峰联合策划的首届中国独立动画电影论坛,于798艺术区开幕。是中国内地首次非官方、非盈利,由民间机构共同发起、策划的动画电影艺术项目,计划为双年展,2011年为首届。活动内容丰富,在伊比利亚当代艺术中心,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和798的微博之盐三个场地同时举办,为观众提供了一个了解中国独立动画创作现状的机会。

    相比于已经“独立”很久的纪录片和电影,独立动画只是我想用来表述状态的一个称谓,在我看来,独立动画就是那些坚持独立思考,趣味表达的动画作品,是帮助我们找到生活和思考乐趣、开启想象力的一种可能。我想在2000年左右,出现的“闪客”,应该是一个蓬勃的开始。目前更多的依托于院校的学生创作,还有来自民间的个人和工作室,在默默地坚持创作,不是很茂盛,但总有惊喜。

    因为国内动画环境的艰难,也许对于投机者是淘金的幻想,但对于创作者来说产业已成废墟。但又同时看到,很多年轻人热爱动画开始自发的创造和寻找改变,我想应该有一种来自民间的活动,激励这种新鲜的独立动画的创作,给他们以真正的交流对话的平台,希望能让创造力延续。还有,也许我是一个不合时宜的理想主义者,除了自己的创作,总想做些什么。于是就有了策划独立动画论坛的想法。

  • 所见所闻 DIARY 2011.06.27

    回到影展

    “西班牙–中国记录电影交流展”论坛开始时,恰逢伊比利亚的“飞跃对流层”展览开幕。放映厅外,人来人往,匆匆地看了几眼画,保安就挥着胳膊让展厅内的人们都集中到前厅,参加“正式开幕”。此时,电影放映厅的门半开着,一些关注纪录片的观众正安静地在座位上翻看着手中的小册子。

    论坛开始后,参加讨论的中国导演只有丛峰坐在台上,赵亮和季丹都坐在观众席上,徐童此刻正在UCCA,放映他的新片《老唐头》,稍后过来。主持人董冰峰提到了本次论坛主题围绕的两个方面:“影展与纪录片”,他让作者谈谈对影展的看法和观点。拍摄了“甘肃的意大利”三部曲的丛峰,接过了话筒。他认为国内和国外的电影节,对影片的评判标准上,有文化差异,“这样创作者就面临着一个是否讨好西方电影节的矛盾。”赵亮则认为并不存在讨好一说。影展对小成本制作是一个很好的平台,是重要的传播方式。我边记录边想,“讨好”真是个模糊又尴尬的词,用这个词来揣摩作者创作和参展的目的似乎跑偏了。

    台上的翻译流利地转述着嘉宾的观点。两位西班牙导演伊万.加西亚(Ivan Garcia)和夏巍(Xavi Camprecios)都表示,影展对纪录片的生存是必不可少的,是导演和观众、导演之间进行交流的途径。去年中国独立电影年度展(CIFF)的策展人杜庆春以及CIFF的主席张献民,则对影展这一概念都提出了“乌托邦”一说。杜提出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如果这个活动本身可以抵御什么,那抵御的究竟是什么;张下的定义比较明确,认为它是在一个固定时间内创建的乌托邦。

  • 采访 INTERVIEWS 2011.04.13

    徐童

    徐童导演于80年代末毕业于北京广播学院(现中国传媒大学)新闻摄影专业。2007年起涉足纪录片领域,相继推出“游民三部曲”:《麦收》(2007),《算命》(2009),《老唐头》(2011)。作品以饱满的情感、锐利的视角、扎实的摄影功底,为底层民众描摹出一幅生动鲜活的生活长卷。《麦收》与《算命》相继在国内外影展上获奖。作为“游民三部曲”的终结篇《老唐头》,讲述了一位生活在黑龙江东宁乡下老工人的故事。本片入围第三十五届香港电影节纪录片竞赛单元,五一期间将在第八届中国纪录片交流周放映。徐童讲述了这部作品的创作缘起。

    说起片中主角老唐头这个人物的缘起,不能不提及我的前一部纪录片《算命》。《算命》讲述了生活在社会底层,以算命为生的一对老人颠沛流离的人生故事。其中有一个重要人物——屡遭不幸的按摩房老板唐小雁——她的父亲便是老唐头。老唐头是个很有表现力的人物。尤其是他在语言方面,自成一体,运作自如。井喷似的讲述时常表现为一种语言的狂欢。如果谈老唐头身上有什么特质,我不想用一两句概括的话,而把这么丰富的人物肖像化,简单化。我想观众会看到他的与众不同。所以,我还想强调的是那种感受力,如同苏珊-桑塔格所说的那种“坎普”式的感受力。它是有赖于感性而获得的;它是无法用干巴巴的文字去描述的。一旦说出来的,就已经不是了。

    拍摄是

  • 所见所闻 DIARY 2010.10.28

    梦想照进现实 [南京]

    当我手拿片单往南大放映室赶路时,拐角处碰到CIFF独立电影年度展的主席张献民。听说几天前他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从北京将放映设备运到南京。但此时张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疲惫。从03年到如今,CIFF已经办了七年了,十几个小时的车程,只是七年征程的一小段路而已。他说五楼的电影论坛马上就开始了,我决定先不去看片,去论坛听听大家的想法。

    主持人杜庆春提出了本次论坛的中心议题—未来十年的中国影像和中国想象。作为一场自由沙龙,大家的发言很容易离题。当MOMA百老汇电影中心的吴靖发问,如果没有龙标限制,独立导演做好了面对市场的准备么?导演们则对此似乎避而不谈。于大鹏认为不应该有独立电影这种叫法,而应该叫艺术电影。且他对中国导演在作品中,对周围世界的不够敏感提出了意见。高文东表示观众越来越少,环境越来越恶劣。中途加入的张献民,感叹大学生已经不是独立电影的观众了。未来将会更加复杂。CIFF艺术总监曹恺提醒大家,想说什么,怎么说,很重要。

    第二日一点半档的三部影片为《恋曲》(张赞波),《寻欢作乐》(赵大勇),《姑奶奶》。分别在同一楼层的三个放映室播放。因此前在北京已经看过这三个电影,我就在室外看影展资料。中午刚到的赵大勇,对现场的放映技术不是很满意,要求工作人员解决这个问题。而《姑奶奶》的放映过程中,碟片卡住了,正在另一个场地看《恋曲》的导演邱炯炯,只好停止观影,来帮助解决技术问题。他开玩笑道,《姑奶奶》每次放映,都要出状况,让人费解。中途出来歇息的观众,跟邱表达了对这部影片的好感。一位女观众表示,起先对片中的人物有距离感,看了之后感觉到,导演没有把人物隔离,而是让大家能够走进去,看到他的内心世界。

  • 采访 INTERVIEWS 2010.09.22

    毛尔南

    由毛尔南导演的独角戏《慢的艺术》,本月在人艺实验剧场登台与观众见面。作为北京国际青年戏剧节的首演剧目,《慢的艺术》讲述了一个照相馆的洗印师,在工作的最后一天里,内心的一场纠结而挣扎的独白。数码的兴起,胶片的退场,时代的风潮慢慢将洗印师这一实践着“慢的艺术”的行业淘汰。纯粹的精神坚守,化成了黑暗中的一抹孤独。本剧导演、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研究生毛尔南,向我们讲述了这部戏的创作源起和构思过程。

    最初我想寻找一个独角戏剧本,作为毕业作品在舞台上呈现。但中国创作独角戏的剧本很少,除非找国外的。可我还是想在国内找到能引起共鸣的本子。于是遇到现在的编剧陈予婧,她的毕业作品就是一个独角戏剧本。虽然现在是一个比较平稳过渡的时代,但我很想知道在这样一个快节奏的时代里,人们的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而我们失去的又究竟是什么。恰好赶上了北京国际青年戏剧节这个机缘。他们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宣传和展现平台。因为如果真的拿商业来运作这个戏,可能还是比较吃力。毕竟它是一部严肃的戏,与现在流行的那种搞笑的戏并不一样。

    陈予婧在写剧本的时候,起源是她感觉到自己用胶卷拍出来的照片越来越少,而数码照片越来越多,但却无暇去看。她又是北京人,对中国照相馆是有情感的,于是有了这个想法,查阅了大量的摄影书籍,如《美国纽约摄影学院摄影教材》,罗兰•巴特的《暗室》等,正好我的朋友、这部戏的创作指导李冰,是专门搞摄影的,于是带我们进了他的暗室。大家一起洗过好几次照片,进行体验。于是对暗室的操作流程,就慢慢熟悉了。

  • 所见所闻 DIARY 2010.07.27

    湖畔论战 [北京]

    由深圳OCT当代艺术中心支持的 “从电影看:当代艺术的电影痕迹与自我建构”论坛,于七月底在北大建筑研究中心举办。论坛的发生地距离赛克勒考古博物馆约百米,经过绿意濛濛的荷塘,再穿过幽静的小径,郁郁葱葱的树林后,就是研究中心的所在地。这个独门小院里有大树石桌,若天气凉快些,可能就搬到了户外,在古树下清谈,多少也应了这里的绵绵古意。但酷热的天气里,大家只能坐回有空调的室内,围着长方桌,喝着咖啡或瓶装水,谈天说地。论坛的最后一场持续了四个多小时,预订的议题是影像的未来性、华人影像的特殊性、影像教育与影像生产这三大主题,但现场执行时,大家却越谈越兴奋,打破了原来的框框。

    论战在北电文学系教授杜庆春的主持下开场。老杜说起话来不紧不慢,一直带着微妙的笑意。善谈的邱志杰接话,提到了2000年后前后国内的录像发展现实,自己当时做现场表演,以及多媒体表演,其实在一定程度上是试图寻找一个办法来规避影院经验和展厅经验的矛盾,使人们来到展厅里看到一段影像, 以规避掉这个影像在网络上可以看、或者带着碟回家看很舒服的感觉。

    旁边的台湾艺术家王俊杰则提到了台湾录像艺术的断代化,他们把崔广宇归在下一个世代,可是在崔那个世代也很少找得出有系统性、对录像这个媒才进行持续创作的一批人。这也是台湾缺乏历史感易受外来资讯影响造成的,所以作品无前无后,具有消费性和即时性的特征。至于电影,它在台湾还是在保守的手法下进行,有着非常特定的语言,而当代艺术的包容性则很高。他举了蔡明亮受邀成为威尼斯双年展台湾馆艺术家之例。年轻的崔广宇则表示,断代的原因有一点是,他们当年创作实验艺术时,很难在学院的体制下获得接受,整个大环境是个很重要的影响因素。

  • 采访 INTERVIEWS 2010.06.21

    邱炯炯

    第一届邱炯炯艺术节于6月19日在星空间开幕。来自四川乐山的邱炯炯,生于1977年,无论是绘画还是电影,其古灵精怪的作品常给人以出乎意料之感。开幕当天,观众除了欣赏到邱炯炯的画作以外,还观看了他最新的纪录片《姑奶奶》 (2009-2010)。这部影片的主角是一位性格复杂、身份双重的同性恋,在月色撩人的夏夜,他那生动直白的言语,情到深处人孤独的表演,似乎照见了人性中最私密最无忌的那部分。以下是导演本人对这部作品以及主角的解读。

    当初裁缝每周二晚都会在三里屯南街的“法雨”酒吧进行异装演出——不为钱,只因这能使他痛快。第一次是一个朋友带我们去看的,刚上二楼就看见灯光昏暗的深处坐着一位比亚兹莱风格的“女士”正和别人聊天——朋友告诉我:这就是今天的主角 “碧浪达”;不要乱说话,“她”脾气很暴。暴力而美艳——这是因惊鸿一瞥和道听途说而形成的粗浅印象。直到“她”开始了近三个小时的演出,我凝视着 “她”脸上的那两道黑乎乎的眼泪,越看越含混——母仪天下的劲儿,河北地区的范儿,这个集“女神”和“金刚”为一体的“碧浪达”活脱脱是一只虚弱、顽固、絮叨的本地野兽。我自然而然地就有了拍摄“她”的欲望——我想从中求证:我想拍的仅仅是同性恋还是一个复杂有趣的人?“她”非常生动。这已经足够诱惑我了。

    很快,“碧浪达”成了我女朋友的缪斯,她画了一系列的“她”,我阅读着这些画作,主动地设置了影片技术性的依据——走,去寻找画中人!我们每周都去看“她”的演出,也经常去裁缝家,与主人公的交流留给我的尽是奇妙的回忆。

  • 采访 INTERVIEWS 2010.04.17

    张献民

    由影弟工作室和北京NPI非盈利组织发展中心合作的“放眼看”春季纪录片放映活动于4月16日到20日期间在伊比利亚中心举办。此次活动共展出十部涉及不同社会现象的华语纪录片,来自不同领域的十家公益团体参与观看并研讨,意在增进公众对纪录片作为社会影像的认知,增进社会工作和艺术创造之间的互动。Artforum中文网就此采访了影弟工作室创办人、北京电影学院教授张献民。从黄亭子到大山子,从北京到外省,作为内地独立电影的重要推广者,这些年来张献民可谓步履不停。

    我们一直在探讨独立作品的受益人群问题,既然没有经济上的循环,我们起码可以讨论其它方面的受益性。从申请放映到NPI带动放映,商量已有一年多的时间了。NPI是我们具体的一个对话对象。大约两个月之前,大家决定马上行动起来,去做这件事情。在这次活动里,NPI机构资助一些放映费,就是作品的版权费;寻找场地、导演出场和片单的安排由我们工作室来负责,伊比利亚提供场地并做一些宣传工作。举办这次活动,是希望这些公益组织之间能有一个互动,因为他们之间工作的关联也不是很大,比如有关注老龄化的,还有保护水资源的。其实处理的都是完全不同的问题,但方式都比较接近。如果这些组织之间有个讨论的平台,也是不错的,这个和经济毫无关系。收费模式上基本是一个团购的方式。很难把它变成一个个体的消费行为,等于NPI统一为大家买单。

    纪录片大部份还是一种自然主义的基础写实,这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