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评 CRITICS’ PICKS

“事件的地貌”展览现场,2016.

深圳

事件的地貌

OCAT深圳馆 | OCAT Shenzhen
深圳市南山区华侨城恩平街华侨城创意文化园F2栋
2016.03.20 - 2016.06.26

“事件的地貌”有着十分生动的英文标题:“在中国挖洞”(Digging a Hole in China),作为对“挖洞去中国”(Digging a Hole to China)的戏仿。“挖洞”是一种对土地的直接介入,而参展作品或多或少都是对土地作为物质实体或抽象概念的介入。刘韡与陈浩宇(时任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副馆长的秦思源为了避嫌而用陈浩宇的化名)在2007年于798艺术区内所作的《谢土》此次被还原在展厅中:水泥地面上挖出数十块几何符号状的坑洞,一旁可步入的空间以鲜绿漆和白瓷砖构成了一种教堂般的仪式感。2006年,张辽源也挖了土:他与杭州中国美院、地方交警管理机构等协商交涉的文件与最终从柏油马路地面挖起1平方米、60厘米深的水泥块的录像一起展出。此外,在阳江造园十余年的郑国谷挖了《了园》(旧称《帝国时代》)的土并运到展场,通过特制漏斗将其筛成金字塔状。早在1994年,郑国谷其实就挖过土,为的是把鹅像胡萝卜一样“栽种”在土地中(《栽鹅》)。挖土留下的洞与人造的金字塔(除《了园》外,还有2005年李景湖从东莞收集大理石堆成的金字塔型《广场》)造就了展场鲜明的形态。

土地,在艾未未的父亲、被誉为爱国诗人的艾青著名的诗歌《我爱这土地》(1938)中,被喻为民族与国家乃至人民的象征。而中国的土地,在新中国成立以来,经历了私有化、集体化、再到私有化与国有化并存的复杂演化,其背后农民与地主的斗争史、社会阶层与土地关系的激进转变以及在意识形态传播和媒体舆论中的不同导向,体现于徐坦在《地和地盘》(2016)中对“土地占有”法规及“社会植物学”的研究,和汪建伟的两部记录四川农民的早期录像(《生活在别处》,1999;《生产》,1996)。

而脱离了耕种的传统,城市或虚拟社区则包含着更为复杂且抽象的权力/权利关系。刘窗的录像《无题(舞伴)》(2010)投影在地面上,使观者站在监控摄像头的视角,观看两辆低速并行的白色汽车在城市中行驶。曹斐将自动清洁吸尘器置于拆迁废墟中(《伦巴之二:游牧》,2015)呼应着她用第二人生游戏平台制作的《人民城寨》(2007-2011),高亮出日常的荒诞与被操控的现实。人类对自然环境的改造,亦引发着艺术家的反思。庄辉从地景(介入无人区和三峡大坝沿岸)、徐渠从水系(《逆水行舟》,2011)出发,提出令人忐忑的疑问。策展人有意探寻人与土地的关系,可展览似乎过多局限于将土地/环境视为人干预的对象,而忽略了土地与环境,亦可成为行动的主体,并制约与反控人的介入,甚或根本就包含着人的行动本身。